“只怕對你而言,我也是個需接受懲罰的人吧。”雲飛瀑沒有別開臉,只任由那放肆的大手徘徊於生疼的下顎間。
“那是自然。”陳奕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身為幫兇,你的當務之急就是代替雲流溪將軍夫人的身份,直到她出現為止。”
彷彿看透了雲飛瀑對男扮女裝的極度嫌惡感,陳奕誠眼中的譏笑神情更濃了。
“你確實算得上是懂得打擊別人自尊的箇中翹楚。”既然別無選擇,那也只能坦然置之。
“彼此彼此。”大步跨出浴桶,陳奕誠隨意抽取柔軟的布料圍於腰際,“接下來的日子,陳某要請你多指教了。”轉首,嘲諷在深邃的眼中瀰漫成一片薄薄的烏雲——“夫人,由衷地希望……你不會在雲流溪回來之前露出馬腳。”
……
儘管身體的每一寸面板都叫囂著痠疼,雲飛瀑仍是一如既往地在清晨第一絲曙光綻放時睜開眼輕坐起。
側身,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枕邊人那輪廓分明的臉龐上。無言地凝視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淺淺地笑了笑,繼而便施展輕功不著痕跡地越過陳奕誠下了床。
當雲飛瀑僅著白色中衣就踏出房門後,早已清醒的陳奕誠掀開緞被坐起身,仔細地聆聽花廳的動靜。靜默了一會兒,他便鬆開緊縮的眉頭再度躺了回去。
即便是最微小的空氣波動,在清晨的靜謐中也顯得格外鮮明。那淺淺的,規律的呼吸與吐息輕巧地透過窗欞,穿過門縫飄入那因常年習武而變得異常敏銳的耳中。
——是上乘的內功和輕功,而非攻擊性的格鬥武行。
準確地自那似有似無的氣中,判斷出雲飛瀑正在修煉的心法,陳奕誠繼續安逸地閉目養神,並暗暗地和上這微小的波動調整內息。
“現下已是初冬時節了。”
雲飛瀑睜開雙眼,卻訝異地發現陳奕誠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面前。
愣了愣,但很快便醒悟過來。
“既是習武之人,這點小寒還算不上什麼。”
“本該是沒什麼。”一抹戲謔自陳奕誠的眼中一閃而過,“但事實上,你今日運功的效果似乎並不太好。”
淡淡的紅雲消失得一如來時那般迅速。
“蠻力的成果斐然。”
“我個人倒以為這該冠以‘義務’的頭銜。”
話雖如此,但陳奕誠有力的手掌卻貼住雲飛瀑略顯冰冷的背部,一股暖暖的氣流自掌背貼合出慢慢地傳入因為失血而怯冷的軀體內。
“謝謝。”
流失的體溫藉助真氣的平穩迴圈而漸漸恢復,雲飛瀑側過頭望向身後神情專注的男人。
“如果馬牌夫人玉體欠佳,也會妨礙我的行程。”
“還有軍令在身?”
“近來遼兵不斷侵擾我朝疆域地帶,所以三天後我們需起程回邊關。”陳奕誠剛毅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敘述。
“哦。”雲飛瀑有絲瞭然輕浮上眉宇間。
“不想去的話,也可以留在此地等探子尋回真正的將軍夫人。”收回手掌,陳奕誠站起身。
“能欣賞到那平生鮮少能見著的宏偉景色,豈不是人生一件美事?”雲飛瀑亦從寒意透骨的地面上站了起來,拂去一身的冷冽,“我倒是一直想去那裡看一看。”
“隨你吧。”
披上外衣,陳奕誠大步返回內室。
凝視著那略顯冷漠的背影,雲飛瀑眼中淺淺的,是若有所思的笑。
在房中梳洗完畢後,雲飛瀑在陳奕誠略帶譏諷意味的注視下,在純男性化的中衣外套上了雲緞製成的高領冬衣,並提起兼具保暖和掩飾作用的絨緞披肩圍在肩胛處,待這一切都做完之後,他才喚來侍女為他梳頭髻。
“夫人,梳個現下帝都最風雅的飛蝶髻可好?”這名被喚作小月的女子是上個月陳奕誠特地為新婚妻子買回來的侍婢。
“不用了,只要簡單即可。”末了,雲飛瀑又補充了一句,“越簡單越好,那些華麗的簪子啊,珠花啊什麼的都不需要。”
從銅鏡裡反射出的眼神是略帶迷惑的不解——少夫人今早不是要和老夫人一起用早膳嗎?那為何……
“照夫人說的做。”站在兩人身後的陳奕誠揚起劍眉,好整以待。
“是。”
應答過後,小月便開始動手梳理雲飛瀑那頭漆黑如墨,順滑如水的長髮。
“夫人的髮質真好。”邊靈巧地將絲絲黑髮編織成五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