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曱得曱不曱發的時候了,怎麼處置馬匹並不要緊。還請點選燕家的人留下,讓他們假裝趕馬去馬場。雖然這些馬匹上都打著國府的印記,很容易被查處,但是已經可以為我們贏得不少時間。還應該拴幾匹留人看守,以防不時之需。”
姜揚覺得他考慮得很周到,就派人這麼去做了。他分發給每個人一條狹窄的短竹片,讓他們咬在嘴裡,這樣,走在路上都不會發出聲音。
密道封閉多年,但是當年建造的時候在石壁上開了一些通風口,所以走在裡面還可以感受到風。這一對近千人的隊伍就無聲地穿過芒碭山,穿過雍都西面的涑水河谷,穿過雍都三百雉的城牆,到達了宗廟的北面。找見出口的時候,大家都沒有緊皺著眉頭,沒有絲毫如釋重負的感覺。就是絕戰的時候了。
高長卿道:“應該派人去外面察探一番。但是應該選誰打頭陣呢?”
大家的眼神一齊落在燕白鹿身上。燕白鹿推了推頭盔,氣勢昂昂地站了出來,毫不辭讓:“守衛宗廟的是虎衛,這裡只有我一個是虎衛的人,我熟悉他們的輪崗,就讓我去吧。只要有我在,即使他們看見了你們,也不敢胡說八道的。我會替你們圓過去!”
高欒忙道:“我也一起去!”
高長卿呵斥他:“你湊什麼亂子!”
“我們從辰時趕到未時,沒有食物和水,已經十分勞累了。我們現在對外頭的局勢並不清楚,接下來要做什麼,你們有什麼打算麼?如果他回不來,我們應該等麼?等的話,又該等多久?如果他一個人出去又倒戈了,我們又怎麼能知道呢?所以需要我在他身邊監督他。祖廟建在國府的東南側,是國都的心腹所在,一定是重兵把守,我們應當好好計劃一下才是。”高欒道。
姜揚十分驚訝。
高長卿這時候自然不肯讓他出去:“其實我與太子殿下已經有了成算。燕氏家主燕平賦閒在家,是一代宿將,他派遣這位小兄弟前來迎駕,可見是可以託付的人。現在宮城盡歸五公子,其他兩位公子的實力也不可小覷,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要讓太子殿下在城內尋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燕氏住在城東,與這裡不遠,應該是很理想的處所。至於其他的事情,請交給我。明天日落之時,勝負就會顯現。”
第 35 章
不等姜揚將高長卿安頓完;虎衛便要簇擁著他到大政殿去,姜揚只好把他託付給小鹿,讓他等在車裡,直到御醫前來。雖然他心急如焚,但也明白這個時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要趕著去見一個人。
姜揚在長楊宮當值多年,對宮殿的結構十分熟悉,此時不顧燈火通明的大政殿;徑自衝進偏殿。偏殿是先君停靈的地方;虎衛將禁閉的殿門啟開;裡頭就湧出一股古怪的香味。姜揚忍不住揮了揮手;眯著眼睛向裡頭望去:昏暗的殿梁下;一襲白衣的清瘦背影正對著棺槨顫抖;似乎正在披頭散髮地哭泣。除此之外;一個人也沒有,想來是原本看守他的人已經聞風而逃了。
姜揚見過衛闔幾面,這時候看著有幾分眼熟,料定應當是他,揮退想要衝進去的虎衛,一個人拿著刀,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那人徑自低著頭哭泣,仔細聽,能聽到眼淚打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聲音,看模樣很是可憐與無助。姜揚原本怒火中燒:衛闔身為執政正卿,總領國事,原本理應是他迎立自己,誰知他關鍵時候一點用場都派不上,不知是不是有貳心!但是,真走到先君靈前,倒也忍不住在心底嘆息一聲。先君生前以國士待他,十分厚愛,先君這一死,衛闔為他失魂落魄也是人之尋常,也許真得顧不上其他了。
姜揚這樣想著,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搭他的肩膀,衛闔卻突然轉過頭來,定定地望著他,嘴裡虛落落地叼著一管煙。他雖然被公子開軟禁了大半個月,形容枯槁,整個人卻很有精神。他看見姜揚,也沒有很驚訝的神色,倒是擎了擎手裡的燧石:“不知怎麼,打不著了。”
姜揚下意識“啊”了一聲:“我幫你吧。”
“多謝。”
姜揚替他點上煙,拘謹地解下佩劍,在先君靈前跪下,聽著身邊人因為抽到煙而舒服的嘆息聲,盯著地板汗如雨下。“大人在先君靈前……抽菸?”
衛闔從嗓子眼裡慵懶地嗯哼一聲:“你就不覺得這裡很臭麼?今年一開春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國中手忙腳亂的,連去山上運冰都忘了。等想起來,天早就熱了,光靠冰庫裡的庫存,根本不足以撐到先君入殮。不說那麼遠,現在先君就已經臭得可以了,到了夏天,恐怕都得化成屍油,嘖嘖。今年夏天還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