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無比,哪受過旁人如此閒氣。主辱臣死,席間有一個青年侍衛的眉毛挑了挑,就要站起來發難,卻被老成的任楓用手按住。
過了片刻,只見軒轅奚對著掌櫃笑了笑,聲音仍是和和氣氣的:“掌櫃的若是真有難處,我們換個地方也就是了。卻不知這位貴客……是何等人物呢?”
“承蒙他看得起小店,這位貴客……是牽蘿的第十八皇子,信城殿下。”聽這一問,老掌櫃白胖的臉上,不自覺地泛起得色,刻意壓低了嗓門。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這位子,必定是要讓的。”軒轅奚從席間站了起來,對著掌拒的拱了拱手,“只是,能遇到如此人物,實屬難得。煩掌櫃的替我們尋個相鄰近的位置,偷望幾眼殿下風采,他日歸鄉,我們也有談資不是。”
見軒轅奚說出這番話,身邊侍衛縱有不服的,也不得不隱忍。
“那是、那是。”老掌櫃聽他肯讓,心頭早卸下一塊大石,連忙親自將他們讓到斜對面的一張案前坐了,又急急喚來幾個跑堂的,將雅座收拾乾淨。
眾人用過一壺巖茶後,才見五六個衣著光鮮的男人,簇擁著一名白衣少年走到靠窗雅座前就坐。
待到看清了那白衣少年的面目時,軒轅奚再按捺不住,眸中幾乎噴出火來。他一把將茶盞重重砸在桌子上,就要站起身,朝那幾個人走過去。
大半年沒有見面……他長高了,也漸漸褪了稚形,顯出俊美英挺來……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歸晴!
拂靄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縱然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決計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而歸晴,此刻卻成為了,甘心被北毗摩利用的偽皇子。
這種事情,不可能是拂靄教他做出……那麼,就只可能是他自己情願。
可是,拂靄、拂靄人卻在哪裡?!
能登上這個位置,歸晴想必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令定川信任。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歸晴歸晴……朕雖一直嫌惡於你,卻從未疑過,你對拂靄的情深意重。沒料到終究是,歡情濃愛,抵不過一場富貴榮華。
旁邊的任侍衛見情形不妙,連忙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襟。軒轅奚被這一拉,發熱的頭腦漸漸清醒下來,又緩緩坐回位子。
他們目前是在敵國的土地。如此輕舉妄動,無異於飛蛾撲火。
但拂靄下落不明,卻看著歸晴在那裡和那幫人談笑風生,又怎能甘心?
軒轅奚一邊往歸晴那邊望,一邊暗自銼牙。他們坐在歸晴視野的死角中,歸晴卻沒看到他們。
歸晴他們喝了一陣子茶後,卻見有個人在席間講了個笑話,引得眾人大笑不止。歸晴笑得直不起腰,斜斜朝身旁的一名魁梧漢子身上靠去。那漢子乘勢攬住他的腰肢,扶住了他,神情受寵若驚。
而歸晴,則半推半就的偎在那漢子懷裡,眯著眼睛朝他嫵媚一笑。
他本就生得俊美,又擅長調情。一笑間,當真旖旎橫生。
軒轅奚別過眼,手中茶杯不停抖著。這幕,他實在看不下。
但就在軒轅奚別過眼去的瞬間,歸晴的媚笑忽然消失,換上了臉蕭瑟殺機。他手腕一抖,掌中忽然多出柄明晃晃的匕首,朝那魁梧漢子頸間重重一抹。
漢子的頸間動脈頓時被割斷。伴著周圍人群的驚呼,鮮血噴了滿牆滿席。
聽到傳來的驚呼慘叫,軒轅奚心頭一凜,連忙朝歸晴那邊望去。
他已經錯過了殺人的那幕。只看到茶席上和牆上濺滿了血汙,魁梧漢子倒在一側,還在垂死的劇烈抽搐。歸晴一身白衣被染得半紅,站在其間,伸出舌尖,輕舔去匕首刃口上落下的血珠,神情不可思議的安詳平靜。
周圍的其它桌上,食客們看到這幕全部愣住,然後頓時作鳥獸散。
只有軒轅奚這一桌人,仍然不動聲色。
“上好的茶席,被這髒血弄汙了,倒是可惜……”歸晴動作利落地將匕首插入腰間,踩過那漢子的屍首,對左右揚聲道,“你們也看見,此人對我輕薄無狀,一刀殺了,倒是便宜他去。不過,也再沒胃口吃茶,大家散了吧。”
和歸晴一起來的人,雖然覺得他喜怒無常,個個自危。但他身份尊貴,也沒得辯駁反對,只得唯唯諾諾應了,又簇擁著他準備離開茶樓。
只苦了茶樓掌櫃,這裡出了命案,今天肯定是沒生意上門。歸晴要走,他攔也不敢攔。地上,卻還橫著這麼個龐然屍身,血淋淋的沒處著手,左右為難。
沒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