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營地杳無聲息,雲逸之踏著星光回到帳子前,席地而坐數著星星,直到聶玉棠沐浴完畢,才進去到他身邊躺下。
聶玉棠身上冒著暖呼呼的熱氣,鬢邊的頭髮也微微潮溼,黏在脖子上。雲逸之卻剛好與之相反,渾身有一股冷冽的寒意,是在山頂流下的雪水中洗滌過後的潔淨。
聶玉棠在雲逸之的身邊翻來覆去,一會兒用腳不小心踢到他,一會兒又用手肘不小心推搡他,雲逸之無奈的睜開眼:“大人你自己不睡,也不讓別人睡,這樣不好。”
“嗯,我心地可黑了。”聶玉棠轉過臉來,黑暗中望著他。雲逸之莫名就聯想到了雪狐這種動物。它們和狗不太一樣,沒那麼忠厚,不那麼老實,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從不直接表現出來,不像小狗,汪汪吠兩聲咬住主人的褲腳直接拉走。要是喜歡你,就撲到你懷裡,用舌頭舔你的臉頰,熱情又坦率。狐狸與之相較,更聰明一些,也就更壞,更賊,更精,喜歡你的時候,一個勁在地上翻來滾去的撒嬌,要不就用爪子撓你,撓的你熬不住了衝過去抱抱它。
雲逸之發現自己和這種動物相處了一段時間,對它們的習性已經瞭解到了這種程度,內心感慨萬千,故而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聶玉棠功敗垂成,仰天長嘆一聲,漫漫長夜啊,他怎麼碰到了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呆頭鵝呢?
尤其是他若有似乎的呼吸吐納,有一下沒一下吹拂到自己的頭頸裡,涼涼的,叫他沒來由渾身一麻,然而云逸之竟然還無動於衷,聶玉棠便愈加不爽了,乾脆像一隻蝦似的彎起身子,用屁股頂他。
雲逸之‘啪’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睡覺!”
“……”
聶玉棠鬱悶至極,乾脆用手肘撐起來半個身子,斜過頭來盯著雲逸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閃著水潤的光芒。
“我問你。”他趴到雲逸之身上,下巴抵著他的胸口,“你這些天與我同路,就不怕被我連累?畢竟,我是殺烏爾哈圖的疑兇。”
雲逸之愣了愣,沒想到聶玉棠會說這個,坦承道:“不會啊。”繼而‘嗤’的輕笑一聲,“你殺他幹嘛,又沒好處。”
“唔…若當真是我殺的呢?我能想到至少一百個殺他的理由,例如王鵬果然是我的人,烏爾哈圖一旦進京與皇上談成了,對大覃而言是好事一樁,可對王鵬就真真是通財大道上的一條攔路狗了。”
“你不會。”雲逸之肯定的說,“你又不傻!我要是殺了人,總也得負責把人埋了吧,難道就讓他呆在那兒好等第二天一早被人發覺?聶大人你這麼聰明,不會幹這麼不靠譜的事。”
“噗!”聶玉棠忍不住樂了,繼而扁著嘴道:“就是嘛!”
人人都能看出的破綻,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可當時幫他的,卻只有小云一個。
聶玉棠湊過去,貼著他的唇角輕輕吻了一下。
雲逸之看著他,輕聲道:“大人今天沒喝酒吧?”
聶玉棠搖頭:“沒有。”
“這回,也沒什麼想刺激的人了?”
“……”
雲逸之覺得他要是再繼續這麼不識相下去的話,那就罪過大了。他已經感覺到狐狸的毛一根一根朝上翻,豎立著,隨時隨地會炸開來的模樣。眯起眼的動作,更是輕易的洩露出聶玉棠此刻有一種想要伸爪子到他面板上撓出一條血痕才作罷的心情。
雲逸之忍不住輕輕笑起來,伸出手去扶住聶玉棠的後腦勺,遞到自己跟前。
舌尖溼潤幼滑,輕輕糾纏在一起。有淡淡的甘澀,是屬於雲逸之身上獨有的草藥香。
這一次,不是老天作弄的偶然,也不存在情感上的利用,推心置腹,不設防線,因此格外醉人,唇齒間迷幻的致命的甜,令人意想不到,欲罷不能。
雲逸之自問向來都不是戀
戰的人,此時此刻,卻不免有些暈眩,他怎麼會無法分辨聶玉棠唇齒間的香甜究竟是屬於哪一種芬芳?野外蟲蟬的鳴叫喧囂,想來是為了應和心中的悸動,鼓譟著,持續著,不肯停歇。
他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像水底沉靜的石頭,潤澤又清寂,沿著聶玉棠的臉頰摩挲,探入他頸部的動作都是帶著清透之感的,唯獨胸前有一團灼熱的火,熨的聶玉棠像一塊軟軟的綢,柔順的貼著他。一涼一熱的差異,生出一種異樣的酥麻。
聶玉棠輕輕的吮吸著,心意繾綣,但仍是悄悄的睜開眼,眯出一條縫,看著雲逸之的表情從沉溺於其中到漸漸有些木然,而後‘砰’的一聲重重倒地。
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