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你只說,要我玉峰莊莊內一人性命,並非一定要……”說到此處胡璿似也頗覺無顏,視線不住飄移著,“要……要我……”
“哦~~~”男子已然明白,臉上笑容不變,煞氣卻增了三分,整個場院霎時間恍若嚴冬冰冷非常!
“胡璿,我果然還是低估了你的卑劣,嗯?”
“廢話少說!”話說到這份兒上胡璿也再不掩飾,竟然忝著臉吼起來,“我把人交給你,此事就此瞭解!玉峰莊和紅衣樓……再無瓜葛!”
蕭紅樓瞧得頗為高興,似乎極享受他無比痛苦的樣子,笑得愈發殘忍,“好啊,那快讓人出來吧~~~”
“夫人!”
杜巧娘哭得渾身顫抖,整個人靠在身後的丫鬟身上才沒有倒下,此時聽到胡璿叫自己方才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此刻,憔悴非常的面容竟滿是徹骨的痛恨,看著胡璿的眼神竟好似在看殺父仇人!
“啪!”
只聽得一聲脆響,柔弱無力的女子竟然伸手猛扇了丈夫一巴掌!
“你!……”胡璿氣極,險些順手將巴掌扇回去。
“胡璿,你做的好事,你做的好事!”纖弱的杜巧娘此時竟然恍若瘋婦,抓著丈夫的前襟狠狠搖動,“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
“你發什麼瘋!”胡璿氣得一把將她推翻在地,“還不讓你那個傻兒子出來!”
“娘!——”
前廳混亂一團,誰都沒有注意角落裡那個青色的小小身影。
小人兒原本只是呆愣愣地遠遠看著,此時見孃親被推得摔倒,這才忙不迭地跑過來撲到孃親身邊。
“就是他!就是他!”見他出來六夫人急忙厲聲喊起來,抓著小人兒青綠色的衣襟像是抓著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要的人來了!就是他!”
不要抓走我的小兒子,胡家除了胡璿就只有我兒子一個男丁了……不要抓我的兒子!抓他吧!反正他是個沒用的傻子!抓他吧!抓他吧!!!
蕭紅樓雙眼微眯,冷冷地看著胡璿將自己的原配夫人打翻在地,看著那個青綠色的小人兒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他口中喊的孃親,看著平日裡優雅得體的婦人瘋子一樣哭喊——看得整個人都笑起來。
真可笑,怎能……不可笑呢?
“呵呵呵……”蕭紅樓在軟榻上笑得輕顫,直到笑累了才緩緩停住,瞥了一眼立在一邊不住戰抖的胡璿緩緩道,“那個,就是你準備送給我殺的人?”
“……是。”胡璿看著八年不見的長子將大夫人扶起來,心裡似有僅存的良心在掙扎。
“可是我聽說,胡大莊主十四年前生了個天閹的傻子,不但留不下子嗣,連腦袋也不靈光,莫非……”蕭紅樓看著那個小小的青綠色背影,“就是這個娃娃?”
“蕭紅樓,不要得寸進尺!”
“不不不,”修長的手指搖了搖。
“一命換一命,本樓主公道得很,只可惜,”抬抬下巴,“這條命我不稀罕。”
“你!……”
“遠志、柏子仁、酸棗仁各九錢,龍眼肉、茯神各六錢……”
清澈綿軟,稚嫩透亮,一直站在一邊安撫母親的青色小人兒忽然轉過身,風吹起伏在額邊的凌亂碎髮,現出一雙稚氣卻澄澈非常的眼睛。
“當歸、土炒白朮、黨參、黃芪蜜炙各八錢,川芎、山茱萸、焦神曲、五味子、陳皮各五錢,熟地十錢,煅牡蠣、煅龍骨各十五錢……”
聲音頓了一頓,青色的娃娃復又抬頭道,“你懂治病的藥方嗎?可知道這個方子是醫什麼病的?”
外第三 不見月闌珊(五)
“當歸、土炒白朮、黨參、黃芪蜜炙各八錢,川芎、山茱萸、焦神曲、五味子、陳皮各五錢,熟地十錢,煅牡蠣、煅龍骨各十五錢,”頓了一頓,復又抬頭道:
“你懂治病的藥方嗎?可知道這個方子是醫什麼病的?”
此語一出全場驚震——藥方?!他怎麼會背住藥方?這……這孩子……這孩子不是傻子嗎?!
三歲尚不能言、六歲還不會走,這孩子……這孩子他……
一直立在蕭紅樓身邊的白衣男子不由皺眉,手中不住搖動的扇子也滯了一滯。
蕭紅樓自也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一改懶散的模樣微微坐起身來,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模樣只有十一二歲的娃娃。
“曇……曇兒……”胡璿整個人呆住了,伸手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