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6部分

庭年疲憊地揮揮手,道:“人先交給張律,至於怎麼處置,等皇上回宮後再做定奪。都散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34

陸庭年回到濬衍下榻的臥房,看到孩子正睡得無憂無慮。因為山中夜裡溼寒,庭年特意囑人添了爐子,暖暖地烘烤著床榻。濬衍睡得熱了,踢了錦被,整個人極不雅觀地趴在那兒,小屁股微微撅著,一條腿蜷在胸前,手裡還斜斜地摟著一個軟枕。

皇家的孩子,自小都是有嬤嬤跟著教導規矩禮儀的,包括就寢時翻個身都是有講究的。庭年始終不明白,濬衍這自由不羈的睡姿究竟是怎麼來的。搖頭失笑,真真是個被嬌寵大的小孩兒。

庭年在他紅撲撲的臉上親了親,側身躺在一邊,拉過錦被搭在兩人身上,輕輕抽走濬衍手裡的軟枕,小東西立馬纏上來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繼續呼呼大睡。

庭年手指順著濬衍的頭髮,沒由來地一陣心疼。他知道,濬衍若想變得強大,若想不受任何制約地握緊權力,就勢必要面對這些莫測的人心和詭譎的明爭暗鬥,要學會玩弄權術,要習慣鮮血和荊棘。可是,這又是他捧在心尖子上疼愛呵護的孩子,他捨不得。

回宮第二天,勒爾扎班江與阿漠克敦便向皇帝告辭,濬衍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野狼頭子終於要走了!面上卻露出萬分遺憾的神色。假意挽留未果,便於當晚在宮中賜宴朕為他二人餞行。

朝廷與番邦貢賜關係中,一向講究厚往薄來,西域、北疆這一番朝拜,臨走時,託運貢品的車馬竟裝不下從天朝皇帝處收來的賞賜了。濬衍率領大臣親自將使團送到宮門口,彼此又是一陣寒暄。

濬衍引著勒爾扎班江往前幾步,與身後大臣拉開距離,道:“朕與汗王的賭約可還算數?”

勒爾扎班江一愣,他當日不過是起了玩兒心想逗逗這小皇帝,誰成想對方卻當真了,看來小皇帝是真的很重視他的庭年賢弟啊。勒爾扎班江不由回頭看了看人群中的陸庭年,嘬著腮幫子道:“賭約自然是算數的。臣聽聞了那日圍場中發生的事,皇上僅憑一人之力便屠了兩頭狼,自然是皇上贏了,臣甘拜下風,願賭服輸。”

送走使團,陸庭年還是半點兒不提圍場中他查探到的情況,只在第一時間將小孩兒拎到了奉先殿。濬衍被殿內莊嚴肅殺的氣氛激得一個哆嗦,緩緩跪在蒲團上。歷代先祖的畫像掛在四周,彷彿無數雙眼睛看著他,他的莽撞、任性、幼稚……在這嚴厲目光的注視下,全部無所遁形。

庭年蹲下看著他的眼睛,問:“知道哥哥為什麼帶你來這裡?”

濬衍點頭又搖頭,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沒有任何頭緒,只是羞愧地想哭。

“那好,哥哥問你,那日為何會獨自返回圍場?”

“……”

“你與勒爾扎班江打了賭,以獵物多少論輸贏,而賭注……與哥哥有關是不是?”

“……”

庭年只不過是注意到方才勒爾扎班江隔著人群看過來的眼神,又想起圍獵那天他與濬衍兩人也是那般避著自己不知說了什麼悄悄話,才聯想到這樣的可能。如今再看濬衍的反應便知道,與他的猜測該是八【嘩啦——】九不離十了。

身為帝王,是不能有明顯的喜好與憎惡的,因為那些外露的情感會是王者致命的軟肋與弱點,隨時都有可能被敵人當做最好的利器,讓他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直至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陸庭年生剮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他非常恐懼——濬衍根本就是在玩火,而他陸庭年就是那團火,就是他縱容了這一切!濬衍年紀小不知輕重,他非但沒有從旁提醒,反而放任自己成為了他的弱點!

“慕濬衍,你首先是這大椋朝的帝王,才是哥哥的衍衍,哥哥一直以為,你有這樣的覺悟。可是你看看你,為了區區一個陸庭年,險些連命都丟了,你把大椋江山社稷置於何地?把先皇囑託置於何地?把百姓福祉置於何地?你可對得起他們?”

濬衍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出話,庭年隱晦的話語不足以讓他明白掩蓋在其下的用心良苦,他只知道這話讓他聽了心裡發疼。他並不認同庭年所言,可是又確實沒有立場反駁。他能說什麼呢?說他可以不要江山,但不能沒有陸庭年嗎?這是他唯一不能放棄、不願妥協的情感,可若真的說了,也只怕會讓哥哥更失望!濬衍突然覺得滿心悲涼,他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感情,難道在哥哥心裡卻比不上這過眼的浮華嗎?若他不做這皇帝,是不是就會好一點?

濬衍只覺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