濬衍解開了心結,連午膳也比平時多用了些,吃飽喝足了就又開始纏著庭年耍賴。庭年本就擔心衍衍會因為這頓打與自己起了嫌隙,但卻發現這小傢伙非但沒生氣,倒比先前更黏起自己來,心中覺得慶幸,於是也樂得由著他。
“我的西域寶馬呢?”
庭年一愣,半晌才想起來自己當初出征西域前曾答應濬衍,若是凱旋定會送匹西域的好馬給他,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記到現在。衍衍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忘記了,氣鼓鼓地撇他一眼,跑到屋子那頭站著不理他。庭年自知理虧,討好地跟過去,捏捏他撅得老高的小嘴。“是哥哥忘記了,哥哥給你賠不是。”並再次許諾無論如何也會弄一匹來給他,還當著他的面給奎尼飛書一封,吩咐若是尋到了好馬就立刻送到京城來。
濬衍不買賬,依舊一副“哥哥騙人”的委屈表情,做無辜狀眨眨大眼睛。“可是我想現在騎。”
庭年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撒嬌,但又覺得可愛,只想好好寵著他,把他想要的都給他,便拍拍他屁|股:“得了,別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哥哥的霽月騅倒是在,你若不怕冷,哥哥就帶你去。”
衍衍歡呼一聲,跑去穿衣服。他知道霽月騅是庭年做都護時偶得的“汗血馬”,早就盼著能騎上一騎,如今有了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兩人出宮去了相府,濬衍終於看到了中原人尋覓的神奇的良駒駿馬。霽月騅體型略微纖細,四肢與脖頸修長,毛色黑亮,只在額頭有白色“廣流星”紋,三蹄為白。見到庭年,它立即走了過來,聞聞嗅嗅,卻低頭去叼了濬衍的手。濬衍嚇了一跳,直往後躲,惹得庭年哈哈大笑,把人從身後拽出來,拉著他的手去摸霽月騅,一邊解釋道:“這是馬錶達親近的一種方式,看來它很喜歡你。”
濬衍聞言膽子大起來,繞著霽月騅轉了兩圈,最後卻撇撇嘴:“看起來普普通通啊。”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真是不識貨的小東西。庭年嘆罷,一躍上馬,伸手將濬衍也拉上來坐在自己前面,一夾馬肚子,霽月騅便步伐輕盈地出了相府。
兩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城才敞開了跑起來,霽月騅在馬圈裡憋了幾個月此時也撒了歡兒。濬衍從未體會過這般風馳電掣的感覺,激動得揮著胳膊“嗷嗷”直叫。庭年怕他吸了涼風,硬是把人裹進自己的披風裡,只讓他留雙眼睛在外面。
兩人奔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北郊的鳳凰嶺。梅花開得正好,嶙峋的峭壁上也可見耀眼的白。
“想不想上去看看?”庭年在濬衍耳邊小聲問。
小傢伙被這景象震撼,張著嘴說不出話。忙不迭地點頭。
到半山腰處馬便上不去了,庭年將衍衍抱下來,栓好了馬,帶著他徒手往上爬。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兩人終於到了山頂。濬衍氣喘吁吁地極目遠眺,忽聽庭年在旁邊說:“今日與丞相和禮部商定,將登基大典訂在了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又是你的壽辰。大家都覺得再合適不過。”
衍衍不明白哥哥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潛意思裡帶著些抗拒,愣著沒有反應,
“看!”庭年揚揚下巴,濬衍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此時日薄西山,暮色微垂,站在山頂幾乎能將整個京城盡收眼底。遠處山脈淺連,近處是散落著的村莊,燭光昏黃,炊煙裊裊。還能看到牛倌羊倌趕著成群的動物迴圈。
“幾年前這裡還荒無人煙,如今卻有了村莊農田。”庭年嘴角浮現一個溫柔的笑,與他並肩站在一起,低沉緩慢地訴說:“這便是你皇兄治下的盛世江山,以後都是你的,哥哥想幫你守好它。哥哥知道你心中恐懼不安,可是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衍衍要對自己又信心,也要對哥哥有信心。”
濬衍受到感染,情緒激盪。想到以後自己會是這國家的君王,主宰天地黎民,不由豪氣橫生。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倒真為他平添了幾分君臨天下的氣勢。他看看庭年堅毅的側臉,拉了他的手,繼而轉頭注視著蒼茫天地,堅定地點了點頭。
陸庭年出了瑞麟殿,將跪在外面的一眾大臣掃視一圈兒,發現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長官都在,心中一合計,雖然知道衍衍剛才說要登基的話只是一時情急,但眼下此事也確實拖不得了,於是決定順水推舟。
“各位大人快快請起!”他故意提高聲音,“王爺適才已經答應下官擇日登基,大人們連日辛苦,都請回去好好休息吧。關於登基大典一事,明日開始還少不得要勞煩各位。”
丞相在其他幾人的攙扶下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