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重要的事情要是讓那位脾氣暴躁的雨師知道了鐵定不會由著玄翎胡來。
“兄長你忘了雨師坐鎮北冥無法輕易離開。”
“是了,當初那個東西就是放在北冥。”東華帝君深感無奈,“雨師或者那件東西中隨便一個能在他身邊也不會變成眼前這樣。二十年?怕是他自己在苦苦支撐。”
“兄長也不必過於擔心。”楊回是看出了什麼的,“重華就在他身邊,事情應該還在他能控制的範圍之內。”
“哦。重華在他身邊,那麼另外一件東西也應該在他身邊了。”
“說了這麼多,你我也不過只能靜待事情的發展,這九疑山還要靠兄長一己之力。不像我在崑崙還有元始天尊和我協力。”
“你倒不去管天上如何?”
“天上如何。”楊回的聲音淹沒在風中,“早已不是你我能管的了……”
……
不周山,矗立在世間的最高點,卻是人類看不到的地方,窮極的盡頭,破損的痕跡。無法修補的傷害。這樣的不周山依舊儲存著它的尊嚴。慢慢地用手指刻畫著山壁的形狀,玄翎恍惚間記起自己曾在這裡設下過封印,一點點金色的痕跡從巖壁上漂游出來,縈繞在他指尖調皮地轉動了幾下之後就消失了。
這裡的時間都彷彿是凝固的。上古之戰留下的殘骸依舊是嶄新的。他撥出一口氣,慢慢沿著山壁行走。時間變得太過漫長,他都無法清晰地記得當初究竟發生過什麼。
“應陛下好興致。”談不上恭敬的聲音,語氣甚至是帶著頑皮的。
玄翎看著那個從樹上跳下來的身影,緩緩張口叫了一聲,“赤城王。”
年輕男子好似被他的冷淡傷到了,一臉的鬱卒,“陛下真是忘性大,難道不記得是我從這裡把陛下送去東華帝君那裡嗎?”
原來是他。玄翎腦中電光火石一動,現在的天庭卻還是不知道當年不周山崩塌的真相。那麼就是說眼前這個男子從來沒有說過這段往事了。
“和陛下這些上古諸神比起來小神不過是個小小後輩,怎麼敢在背後亂嚼舌根呢。”男子笑嘻嘻地,“這些年小神可是經常來這裡找相柳玩耍玩耍,順便看看陛下是不是會來。”
玄翎皺眉,相柳依舊守在此地,那麼就是說那人的情況還是沒有變化。
男子好像能讀懂他的心思似地,每次說話都能說到點子上,“陛下儘管放心,那人的情況近些年來已好轉不少,不然也沒那麼多精力分出魂魄去人間玩了。”
果然——
“我記得赤城王和你舅父的關係並不好。”玄翎打量著男子額頭正中的一條線,那裡隱藏著的可是整個天庭中他唯一忌諱的東西。
“是不怎麼樣。”男子攤手,“不過也沒有惡劣到你死我活。”
玄翎沉默了一會兒,“多年來多承你照顧姜回。”那也是因為他的緣故,他卻不能幫那人很多,這麼多年來甚至都沒有回過不周山看他。
“我也沒照顧多少。”男子擺擺手,“不過是把不周山從天庭巡邏的路線裡去掉而已,想來應該誰都不知道當年撞斷天柱的凶神就在不周山休養生息。此次靈息比起先前雖大為不足,和人間比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況且他也不需要從頭再來,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行動自如了。”
“他實際性格衝動。”玄翎淡笑,“這麼多年來應該能夠好上一些了。”
男子不以為然,“我看未必。”
“這樣我也放心不少,就先回去了。”
玄翎本想著馬上回去,自己的軀殼還在王府裡打坐,元神出竅不能太長時間,先前幾次的作用已經大大削弱了他那副軀殼的壽命,就怕在還沒有做完事情之前讓地府看出什麼來。沒想到心念才一動,那邊就竄過來一個龐大的身影把他團團圍住。
“相柳這幾千年來都沒見過你,想得很。”那邊男子的笑聲異常響亮。
青黑色的鱗片閃著柔和的光澤,九首的上古蛇妖異常溫順地看著他。讓玄翎不想笑都不行。
伸出手摸摸那乾淨光亮的鱗片,玄翎都不捨得挪開手。那到底是龍系的旁支,是他可以稱得上同族的同胞。
“讓相柳跟著你吧。”輕輕的聲音幾乎是混合在風中,讓玄翎一時之間無法分辨。
虛幻的身影出現在不周山上,邊角的地方還微帶些透明,甚至連臉色都是雪一樣蒼白,不過他已經恢復了不少。對著玄翎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
玄翎的手垂了下來,“這麼多年,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