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風一頓,倒也毫不避忌,展顏道:“何須尋找,不過是魚兒上鉤而已。”連翹定住,惶急地看向沈猶楓,一臉的茫然。沈猶楓揹著袖子緩緩地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掃向連翹,淡漠道:“告訴他也無妨。”
蒼風點點頭,語氣竟頗為感慨:“屬下愚鈍,也是至今才悉數大悟,為何風座對瘟疫和流言之事如此泰然,敢情他早就設好棋局,引來下棋之人了!”連翹愣愣地問道:“什麼棋局?什麼下棋之人?”
“呵,風座僅憑三招便設了一個絕妙的棋局啊!”蒼風傲然一笑,神色認真地看著連翹,嘆道:“風座在攻城之前,令我等三風混進城中,故意傳出瘟疫爆發的流言,此乃第一步;破城之後瘟疫當真爆發,他又派遣你趕赴疫病最嚴重的村子,此乃第二步;待治療瘟疫的藥方一出現,他遂派兵大肆搜尋村落,此乃第三步,這一切看似偶然,其實早就在他的預料和掌控之中,環環相扣,只為等那下棋之人!”
連翹詫異萬分,失聲叫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九哥哥已來到麓州!原來他便是那下棋之人!”蒼風搖頭笑道:“你只說對了一半,風座所邀的下棋之人,可是有三個!”
“三個?”連翹愕然地張大嘴巴,呆呆地看向不苟言笑的沈猶楓,一時難以置信,卻又敬畏萬分,夜風襲來,吹得他冷汗涔涔,直打寒顫。
“去加件袍子罷。”沈猶楓面不改色,語氣卻出人意料地柔和了半分,他收回落在連翹身上的目光,凜然轉過身去,清冷的目光又眺向天邊的星辰,淡淡道:“隨本座走一趟麓州城南的浣衣巷,一切便知。”連翹定在原地,當下心緒繁複,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雲層漸漸遮住了天邊的星辰,幽暗的絲幕上已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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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州城南,浣衣巷,夜已深,家家戶戶房門緊閉,汙濁的潭溪從破陋的瓦房間蜿蜒而過,七拐八彎地繞過一道道衚衕,溪流盡頭的深宅陋巷裡卻閃著昏黃的光亮。
“什麼!你說沈猶楓是故意設局引你來此地的?!”夜螢手裡捧著塊餅,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淡褐色的美眸盯著九毒,目光裡訴說著一萬個不相信。
九毒抿了口桌上的米湯,點頭一笑:“不僅是我,還有你和阿夙。”
夜螢驚詫得直吞唾沫,瞪了九毒片刻,方才沉吟道:“難怪咱們到宣州之時,我遍尋阿夙不著,聽聞麓州爆發瘟疫,這才折往麓州,難怪你一到麓州便徑直去了瘟疫最嚴重的村子……九兄弟,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沈猶楓在宣州見到連兒之後,便已開始謀劃了罷!”九毒面色平靜,似乎早已瞭然於胸,不禁幽幽一嘆:“他設的不僅是個棋局,更是個賭局。”他放下桌上的湯碗,起身望向窗外飄落的秋葉,輕緩而清晰地說道:“連兒在宣州得遇阿夙,定是因為身佩熾眠,你將熾眠借給連兒,定是為了見我一面,而我一旦見到你,則極有可能會被你說服下山,這一切因由,沈猶楓心中比誰都清楚。”夜螢驚異地咬著唇,似乎還沒緩過神兒來。
“他的心思極少有人能參透……而我,卻比任何人都要懂他……”九毒澀然一笑,輕聲嘆道:“沈猶楓走了三步棋,每一步都是一箭雙鵰,他在攻佔麓州之前便設下流言之計,一為順利破城,二為製造風聲引天影旗前來,阿夙若赴麓州,小呆瓜你必然追隨,倘若我跟著小呆瓜下山,也註定會來麓州了……”九毒頓了頓,繼續道:“瘟疫爆發後,沈猶楓派連翹趕赴疫情最嚴重的村子行醫,連翹是我天門弟子,我到麓州之後定會尋他助他,如此一來,沈猶楓不僅可借我天門的醫術助龍鼎聯盟解除瘟疫爆發的燃眉之急,更妙的是,諾大個麓州城,他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我的行跡鎖定在小小的村落裡……”
夜螢的目光變幻不定,驚詫迷茫的神色方才逐漸醒轉,他怔怔地望著九毒,竟說不出話來。九毒嘆了口氣,再道:“我助連翹行醫,定會暴露身份,屆時,我若去見他倒也罷了,倘若我不肯見他,他便派兵搜尋,造成盟軍正在大肆追查我下落的假象,我縱然得以脫身,為免再被他尋到,也必定不會住進客棧,而會選擇密藏坊間……”夜螢不解地插言道:“既藏於坊間,那他尋你無疑是大海撈針哪!”
“他尋九兒雖是大海撈針,可阿夙尋夜螢,則是易如反掌。”九毒轉眼看著夜螢,唇角揚起一絲苦笑:“如今城內流言四起,皆是指向龍鼎聯盟,想來是有人借瘟疫一事在暗中作祟,天影旗若在麓州行事,定會暗藏坊間密查此事,那暗中作祟之人豈能藏得住?而你我二人,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