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每天清晨都會放在自己書桌上的桂花糕;想起自己第一次拉弓、第一次射箭時,站在場邊比自己還要激動的他;想起每當自己被皇阿瑪呵斥時,二叔總是幫忙扯開話題……
想到這些,胤禩只覺得內心漸漸被溫暖包圍。
好一會,身旁隱隱的哭聲喚回了神智。
是了,二叔他……已經不在了。
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人死百事修。
想到此,全無了平日的冷靜自持,赫然亂了心神,只得木訥訥的跪在一旁,機械性般的將靈紙丟入火盆中。
一旁站的筆直的胤禛一直低頭看他,看那對平日裡綴滿光華的眼眸現下的空洞,感受著心中時不時閃現的,隱隱的疼痛。
“四阿哥。”愛新覺羅?保泰,二皇叔的三子,也是現今王府的掌權者,輕聲道:“夜深了,四阿哥不如就留在府上休息,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客房。”
“恩。”胤禛收回目光,輕微點頭,“節哀順變。”
保泰微微一愣,這麼也想不到面冷心冷的四阿哥會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這邊請。”領著胤禛到門口,示意一旁的宮人帶路。
不知過了過久,屋內的人漸漸的一個個都被請了回去,保泰無奈的看向仍在靈柩前跪著的那人,到其身旁,輕聲道:“八阿哥,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屋內胤禩還是機械性的重複著剛剛的動作,聽到聲響,衝保泰笑了笑,道:“我沒事,出殯儀式還有很多事情都要保泰哥你親力親為,明日又會是忙碌的一天,保泰哥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個時候你絕對不能倒下,今夜這裡我守著,二叔他……”
“也好,你守在這裡,阿瑪看到了定會很高興。”保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讓自己太累了,你也絕對不能倒下。”
胤禩點頭,面露豫色,道:“保泰哥,你……你們會不會討厭我。”
“說不討厭是假的。”保泰也隨即到一旁跪下,做著同胤禩一樣的動作,微勾唇角,極似嘲諷,“從下我和保綬就很不服氣,你憑什麼,我們才是阿瑪的兒子。”有是一苦笑,“就算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阿瑪為什麼特別寵你,簡直比我們幾個親身的還要親,但……”話鋒一轉,定定的看著胤禩,“我和保綬都是真心把你當兄弟的。”
“我知道。”
保泰心中默嘆,半響起身,離去。
房內一片寂靜。
雖是初夏,但夜間冷風習習,仍帶著徹骨的涼意。
但胤禩卻絲毫感覺不到。
身後傳來嘆息聲,並不十分明顯,但在這樣的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的突兀。
胤禛搖頭,繞到他面前,蹲下來望著他,良久,緩緩伸手將對方擁進懷中,道:“夜裡天冷。”
每次都是這樣,總是這樣,每當他下定決心,也逐漸適應了同他相爭相鬥的處境之時,似無意有意的,總會發生一些事情,向一刀戳在他內心還沒有痊癒的傷口上,提醒著自己,放不下他,也不可能放下。
“你這樣我會心疼的。”低沉沙啞嗓音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胤禩像是這才剛注意到他似的,驚訝的抬頭。
胤禛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手覆上後腦又將對方擁了回來。
一室的寂靜。
外邊天空中似乎有什麼在翻滾著,黑隆隆的一團,黑色的雲朵一次次的撞擊著,瓢潑大雨瞬間席捲了整個世界。
胤禩不知為何覺得就覺得有些冷,又更深的往胤禛懷裡蹭了蹭。
人的**果然是沒有盡頭的,本並不覺得寒冷,可一旦擁有了就不想這樣放手……
夜如涼水。
桌上的蠟燭即將燃盡,燈芯搖搖欲墜,小小的火苗晃動搖曳,忽暗忽明,好一會完全暗了下去。
屋外雷電交加,寒冷異常。
連帶的,心境也像入了冰窖一般,冷凍,沒有一絲人氣。
“主子。”良辰的聲音,緊接著是開門聲,腳步身,隨著良辰進屋,房內又亮了起來。
“夜裡天冷,我再去給您抱條被子來。”良辰放下燭火,轉身見她家主子竟開著窗戶,人就站在窗旁。
“主子?”不確定道。
衛氏緩緩轉過身來,眼中帶著洞悉世事的清明、深沉隱諱的無奈,還有……
還有深入骨髓的痛楚。
“主子……”
見良辰想說什麼,良妃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