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錦神色複雜地看了畫堯一會,輕輕嘆氣,似自言自語一般,“要是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畫堯扯著自己的頭髮,“師父還有說什麼嗎?”
“沒有。”
沒有,便是按原定計劃進行,也就是到達氤氳城的時候。到時,那人身上的毒已深入肺腑無藥可解,取之性命,易如反掌。
當初是自己信誓旦旦保證,無論如何絕對會完成任務。那時的世界真的很小,一個無痕谷,一個疼愛自己的師父,一顆屬於自己的心,他以為他可以為師父做任何事,殺任何人。可現在,他已離開無痕谷離開師父,那顆心亦不再屬於自己。
畫堯沈默著低下頭,袖中雙手緊握。
似乎有什麼東西,漸漸變樣了。
023 畫堯失蹤
衡雪坐在床上,用手指戳樞冥的臉,戳完左邊摸右邊。戳摸了好一陣,得出結論:面板光滑有彈性,手感很好,只是比起主人還差那麼一點。
沈睡的人毫無動靜,任他搗弄。
就在衡雪將手指從喉結上移開,往下滑去,試圖觸控樞冥的胸膛時,房間的門突然被重重推開。
衡雪反射性縮回手,扭頭去看。下一瞬猛地跳下床,撲過去扶住門口搖搖欲墜的人,“主人,怎麼了?”
畫堯倒進衡雪懷裡,身體瑟瑟發抖,“我……我不知道。”
托住懷中的人,抬手摸他的臉,燙得嚇人,衡雪臉色微變,忙扶畫堯躺到床上。見他身子蜷縮起來,一手緊緊捂住腹部,眉頭皺得死緊。衡雪拉開畫堯捂住腹部的手,伸手覆到他小腹上,同樣的,掌下的溫度高得異常,隔著衣衫仍舊燙手。
衡雪仔細把了脈,神色凝重起來,“你吃了什麼?”
這是第一次,沒叫他主人,此時的衡雪,猶如換了一個人。
“……一顆藥,不知道是什麼。”五臟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燒著,承受不住愈發清晰起來的疼痛,畫堯再度捂住腹部,在床上翻滾,“好熱……疼。”
剛才為畫堯把脈,方知他體內種有纏年。
纏年,是一種蠱毒。下蠱的最佳時期為嬰兒滿月那天,日落之前。此毒隨著人體生長,十年之後便會完全融入骨血,無法根除。
說是毒,卻也不完全是,最起碼在沒遇到某種特殊藥物之前,它能安分待在人的身體裡面,不會危及中蠱之人的性命。
如今,畫堯的身體出現此種徵兆,便是因為服了那種藥物,冕竺。那藥,僅有兩顆,是父皇親手而制,一顆在自己手中,另一顆……為那人所有。
只是,給畫堯藥的是何人?那人為何會將藥給他?他們之間,有何聯絡?
衡雪思索著,卻是不得其解,靜默一會,突然抬手點了畫堯的睡穴。
彎腰抱起畫堯,掃了眼床上仍舊沈睡的人,衡雪斂了下眉,轉身出門。
翌日中午,從沈睡中醒來的樞冥得到訊息:畫堯失蹤了。
樞冥坐在太師椅上,語氣森冷,“什麼時候的事?”
嵐止抖了下唇,“不知道。”
流簾想阻止他,已然來不及。
果然,樞冥眸色一冷,右手輕抬,看似漫不經心,卻是隔空連出三掌。
都說修羅宮宮主的武功出神入化,到底怎麼個絕法,至今為止,還沒人能說出個大概。沒人說得出,是因為找不到適合的話語形容,並非空穴來風。
嵐止睜大眼,臉色煞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知道流簾突然擋在自己身前,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異常痛苦的悶哼聲清晰響在耳畔,兩人隨著巨大的衝力往後跌出,撞在門上。接著,他看見流簾抬手捂住胸口,不斷嘔出的血將他的前襟染成驚心動魄的暗紅色。
“流簾……”嵐止扶住流簾緩緩倒下的身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流簾艱難喘了幾口氣,隨後撐起身體重新跪好,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沒事。”
他知道宮主已經手下留情了,若真想要一個人的命,出掌不會只用一成功力。
“把人找回來。”樞冥掃了流簾一眼,冷冷下令。
“是。”
流簾搖晃著起身,見嵐止還跪在地上,忙彎腰拉他。
出門走了一小段,流簾支撐不住了,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嵐止身上,“小嵐,扶我回房,你……咳!無論如何把公子找回來……”
嵐止扶住他,急得眼眶都紅了,“公子晚點再去找,我先看看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