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施染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一睜眼就看見桌上的香囊,上面繡著幽靜的蘭花,那是今日穿衣時思慮良久終於留下的東西。將它拿起來湊到鼻前輕輕嗅著:‘清魘’果然讓人‘安心’吶。
第十七章
施染在睡夢中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開啟門是那個叫‘魅’的女子,她依舊低著頭冷冷的說:“主子有事找公子,請公子隨我回王府。”施染也不多問:“還請等我換好衣服。”“請便。
尚雲杞還是在那日的書房中等著施染,待看清來人已換了一副與尚雲寰在一起時不同的面容便挑眉:“公子還真是小心,怕被皇兄發現麼?”施染卻不回答:“王爺有何事找施某?”見他不回答,尚雲杞也不追究,將書桌上的一封書信遞給他:“今兒早上收到的,該是你師父給你的信,自個兒看吧。”施染有些吃驚,接過信慢慢地打看,裡面卻只有八個字:‘爾師病危,展信速歸’。
看著他盯著信一言不發,尚雲杞皺眉:“怎麼?”施染緩緩回過神,轉頭看向尚雲杞:“谷中來信說家師病危,望我回去一趟,不知可否?”施染一臉掩飾不住的悲慼,尚雲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見他不答,施染只當他不願意:“王爺放心,施染此去回來一定馬上完成王爺的囑託,我會早去早回的,還請王爺答應施染的請求!”被他這麼一說,尚雲杞之前想好的話都被堵在唇邊,末了只說了一句:“既然如此,你走吧!”“謝王爺!”說完就轉身急匆匆的走了。“砰!”尚雲杞伸手捏碎了桌上的茶盞,任茶水濺了一身也渾然未覺。
一路上快馬加鞭未有片刻停歇,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終於到了白沙谷口。施染下了馬直奔向往日的住所,到了施恆玄所住的房門口時他已氣喘吁吁。待自己氣息平穩了才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去推門……“染兒……”施染轉頭看去,施青端著藥碗吃驚的看著他,身形消瘦不少,眼睛裡也滿是血絲。“青兒!”施染上前伸手撫著施青憔悴的臉:“我回來了……”“嗯!”兩人就這樣出神的望著對方,許久施青回過神來:“瞧我,既然回來了,就快些進去吧。父親日日都念叨著你。”牽過施染的手,後者卻沒有動。施青回頭:“染兒?”施染垂著頭言語裡有一股無力感:“師父的病……怎麼樣了?”施青不知怎麼回答,嘆了口氣:“你看看就知道了。”
施恆玄在幾日前就是時醒時睡的狀態,看著床上著的人早已沒有往日的風采,那雙可以變化萬千聲色的手也如枯木般乾枯。施染握住那雙手,輕聲的喚:“師父,師父染兒回來看你了……”施恆玄聽見有人叫他,慢慢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也因為病痛折磨而顯得渾濁。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施恆玄才看清施染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害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想,他伸出手想要觸控那張夢幻般的臉,施染知道他的想法握住那隻手摸著自己的臉:“師父,是我,染兒真的回來了,不是夢境。”施恆玄用力綻開了一個笑容,雖不復往日的神采,在施染看來依舊是那樣和藹可親,他好不容易才開口說出了聲音:“……染……兒……”“師父。”“回來……就好,為師……咳咳……日夜都在擔心你。”“嗯,”施染的聲音有些哽咽:“染兒知道,染兒好好地,師父不用為我操心,您好好養病,染兒辦好了事情,馬上回來,再不離開師父!”施恆玄苦笑:“傻孩子……你們都長大了,咳咳……也該出去歷練的……咳咳咳”施恆玄不停咳嗽,施染連忙阻止他說話:“師父先不說了,我餵你喝藥。”接過施青手裡的藥碗,慢慢的喂施恆玄喝下,再擦去嘴邊的藥汁。說了一行話施恆玄睏倦欲睡,服侍他入睡了施染同施青才悄悄的離開。
兩人站在屋簷下,外面烏雲蔽空隱隱有下雪的跡象。“自你離去後父親的病就一直惡化,不見好轉,雖然盡心調養,到底平時過於操勞傷了根本。我看如今的跡象竟是……竟是藥石無用了!”講心裡的話盡數說完施青也不敢再轉去看施染的神情,其實看到施恆玄的模樣,施染早已經將結果猜著了,只是被擅長於岐黃之術的施青說出來更加讓自己覺得難過。知道施染和自己一樣關心父親,甚至比自己的心情更甚,此刻定然難過萬分,施青強打起精神:“你不要太過難過,你今日能回來陪伴父親,父親也該很是高興了。再者‘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不要多想了。”施染聽他這麼說,勉強露出一絲笑意:“嗯,這些我知道,你放心。……我進去看看師父。”看著施染牽強的笑容,施青尤為難過:染兒,這樣的你教我如何放得下心?
施染守在施恆玄床前一整夜未合過眼,他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在白沙谷裡生活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