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潤如玉的帳房先生不是樂子期又是哪個;那桀驁不馴的貴公子不是亟初禾還會是誰。誰能料到,這二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早在嫻靜門守望客棧的同時,早金蟬脫殼,贏下了關鍵的一步棋。
——劍走偏鋒,直入敵後!
——由胡世傳話,自皇甫大公子手中接過所有嫁於皇家人的女子閨名,再按之前的推理,篩檢出年歲長,膝下又沒有子嗣的十餘人,最後和無情戲文中暗示的資訊比對,唯一符合的,必定非嫻靜門主莫屬。
樂子期似渾然不覺他指間纏綿,徑自說道:“我要他回想特別的主顧,他能立刻挑揀出三個來,還以戲文的方式辛苦告知,這心思用到極處,委實不易。他甚至都沒有問我們是誰。”
亟初禾哼道:“反正是押寶,多說無益。”
這孩子氣的話,居然出自亟初禾之扣,令聽者不覺莞爾:“他押的是自己的性命,所以透過每出戏告訴咱們的權貴姓名,一定是真的。只是,前兩出裡沒有咱們要找的人,單單第三齣有些用處。”
亟初禾盯了他半天不見回應,自覺很是無趣,索性也仰面躺好,咕噥道:“咱們押的也是自己的性命。”
樂子期偷偷看了他一眼,暗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問我,這一回勝算有多大?”
亟初禾沒好氣的閉著眼:“多大?”
樂子期道:“比無情看上我的機會大多了。”
亟初禾倏地一下睜開眼,翻身壓在那人身上,伸出魔爪去上下其手,撓的樂子期笑喘不停,連連討饒:“我再不取笑你了。。。。。。快放開。。。。。。。亟初禾!唔。。。。。。。”
什麼東西比將至的夏還熱烈,沒有火星也能成燎原之勢,燒過兩具年輕的身體,烙一夜光華流轉的月色,加一把天長地久的痴狂,冶煉出合二為一的精純心魂。
從初見起,就沒有辦法把你和別人等同,除了牽掛,除了疼惜,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無措,而今終於可以宣洩,可以用另一種言語來告訴你,我的心。
從現在起,它不再屬於我一個,只要你願意,天荒地老我也陪的,滄海桑田我也給的。
回山轉海不作難,傾情倒意無所惜。
我交予你的,是我的全部,就像你全心信賴,交予我全部的你一樣。
再沒有別離,別離太淺,襯不起我們之間深如海。
再沒有相忘,過去與未來隱藏的殺機,只是令你我的手交握的更緊的理由。
“子期,為什麼我忽然想到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句話?莫不是患得患失?”
“呵,你記錯了,是不如相伴於江湖。”
亟初禾腦袋空了瞬間,看著樂子期帶笑的眼,終於開懷:“呵呵,嘿嘿,哈哈。。。。。。相伴於江湖!妙極!妙極!”
人生若只如初見,怎知君心似我心。相忘江湖幾多恨,願此一杯滄海盡。
三日後,華燈初上之際,無情發了不小的脾氣,吵著嚷著非要抄近路,走一條黑漆漆的衚衕。說靖江王妃不可怠慢,他還不想因為遲到被株連九族。掌櫃無奈,這大爺難得自請出門演一趟,萬不可再出什麼岔子。咬咬牙,暫且依他,待唱完回去再算賬。
衚衕很黑,也很短。不過只一刻,便走到盡頭。再出來,馬車還是那輛馬車,十個人還是十個人,掌櫃也還是那個掌櫃,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面如土色。陪在身邊的靖江王府的兩個護衛看了奇怪,問掌櫃是不是不舒服。
掌櫃含糊的應著,偷偷抹去一把冷汗。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一陣陰風飄忽,吹的他後背生冷。悄悄去看身後自己的戲班,馬車垂下半透明的紗帳下,無情依舊冷若冰霜,幾個跟班和方才一樣老老實實的低頭走路。實在看不出什麼異常。但為什麼他就是忐忑不安,覺得已經有什麼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一路戰戰兢兢走到靖江王府在城郊外的別苑,剛邁進門,掌櫃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他終於發現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那最後面跟著的兩個抬箱子的粗布雜役,眼熟的很,不就是那天出手豪放的貴公子和他的帳房先生?
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掌櫃腦中靈光一現:無情,一定是無情!一定是他和這兩人裡應外合,神不知鬼不覺在衚衕裡調換了人員。剛要開口告知身邊護衛,那無情卻已走上前來,胳膊拐住掌櫃,皮笑肉不笑的拖著他往前走:“掌櫃身體微恙,不如我來扶著你。”
掌櫃狠狠瞪他一眼:“無情你好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