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次,青澀沒有故意反駁青楓的話,點點頭,利落的離開。
厚重的鎧甲下,是略微消瘦的身體,但就是這副身體卻蘊含了強大的爆發力,在無數戰役中屢立功勳,在各省軍中聲譽均是如日中天。更何況眼前一手帶出的親兵,他一臉嚴肅的站在城上,手腕一動,長戟似乎貼著眾人的臉劃過,留下凜冽風聲。“今日一戰我希望眾位將士均能拼盡全力,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若這座城守不住,我們將一敗塗地,甚至沒有再征伐泗陽的機會!”他說,深邃的眸子劃過眾人的臉。
故意遮掩此時的形勢是沒有益處的,既然不能掩蓋,他乾脆說的更加嚴峻,哀兵必勝這話他是信的。雖然他知道,想要贏得這場勝利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屏退眾人想要退縮的念頭,若死在疆場之上,也算得上的一個軍人的歸宿。
“若怕,你們現在便可以離開,家中親屬,我依舊好生安頓!”
眾將士靜默幾秒,齊聲高呼,“誓死追隨將軍!誓死追隨。。。。。。”還沒等喊完,青澀一臉緊張的從城上跑下去,對著自己的副將就是一腳,轉身又抬手給了前面士兵兩巴掌。
“扯他媽的什麼蛋!喊什麼喊!”他罵道,又一腳精準的踹在了副將身上,“告訴你們,都給我小心行事!若他媽的敢給我出錯,看我不閹了你們送進宮去當太監!”
眾將士沉默,雖然已經習慣了青澀的變臉速度,但還是不由覺得自己那顆糙的沒處擱的心受到了‘傷害’。
青澀則得意的暗笑,心裡罵——你們敢放下兵器走,我要是讓你們誰走出這座城,老子就改了跟你姓!他又想起夏潛,想著等回來後,如何對夏潛轉述自己的‘霸道風姿,與聰明才智’。唯今之時,他只希望夏潛能夠毫髮無傷的回來。至於這陽春關,就如他所說,拼了命也要保夏潛絕無後顧之憂。
☆、五十九:聽雨狂瀾,草木皆腥2
此時已然寅時,浮光雖還未見,但以隱約得現天邊拂曉。唯難辦的是,即使秋風狂舞,依舊沒能吹散眼前霧氣。
白濛濛的霧氣模糊了視線,也隱去了危機四伏。稍作不慎,眼前的利器已經來不及全身躲避,手中的寶劍還留在另一名帝國士兵的身體中。乾淨的眸子被染上了一層朦朧的血色,他果斷的徒手握住眼前的利器,待抽回寶劍時低喝一聲,揮手斬斷面前士兵的頭顱。從切口處湧出的鮮血,濺落在臉頰上,俊雅的五官頓時升起陰霾。
“不要戀戰!”他果斷的下達撤退的命令,“青寒,你留下一隊騎兵斷後,隨我先行離開!”他心裡清楚泗陽的把戲,只希望陽春關外一切安好。他抬手,拍了拍坐騎的鬢毛處,心裡奇怪,它似乎格外的焦躁。他聽見了一陣熟悉的馬蹄聲,疑惑的抬起頭,霧氣已經開始漸漸散去,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丟了主人,向自己疾馳而來。
——是骨頭!戰馬是從來不會離開主人的,除非。。。。。。“駕!”他沉聲喝道,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太陽依舊照常升起,只是被淺灰色的烏雲遮了軌跡。不難看出,今日必將有一場大雨。胸口附近的傷口一痛,夏潛霎時臉色慘白,他想起當日那道士的一句話——陽春之役,天機於世。
寂靜無聲。
沒有想象中慘絕人寰的殺戮與爭奪,只是眼前的屍橫遍野還是不難想象不久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隊精兵,誓死不退,全部喪命於此。
狹窄的山隘處,最後一道防線。他手持長戟挺拔的站在那裡,腳下是堆積了無數的泗陽士兵。他們源源不絕的衝到自己的面前,他能感覺到身體的疲憊,卻有一種深刻又強烈的信念不斷的告訴他,不能退縮,不能敗,更不能命喪於此,只是他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久前,他讓骨頭離開,去找夏潛。在那一刻他才清楚,若非要自己留下遺言,便是要夏潛好好活著,並照顧好一匹與自己出生入死的畜生。這,便是他的一生了。
霧終究散去了,被天上的雨水衝散。他冷笑著抬起頭,摘下了頭盔,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溼髮髻與臉頰,他希望,在這最後的時刻,自己是清醒的。
他張揚的勾起嘴角,深邃的眸子看著眼前小心翼翼卻又憤怒到極致的敵方士兵,示威似的將敵方士兵的屍體踩在腳下。這是他驕傲,這些年除了夏潛,唯一留下的另一樣東西。
大雨狂作,眾人的視線全部都聚集在地方的將領上。被打溼的烏黑長髮,略微揚起頭的張揚與放肆,在臉頰交織的詭異刺青與疤痕,無疑揭露了他曾經卑微的地位。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他們難以前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