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挽舟內心的震驚無以復加,他萬萬料想不到這次死的竟然是阿右。難道他的身份已然暴露?難道大師兄他……忽聽身後解筠驚叫一聲。她聽到動靜跑出來,竟看到高高吊起的阿右的屍體。她對阿右頗為傾心,一見之下駭然失色,再加上連日來擔驚受怕,忍不住掩面痛哭。解挽舟將妹妹緊緊擁在懷裡,低聲安慰道:“沒事,有哥在。”忽然想到當初在島上,無論遇到什麼,楚紹雲總會說一句:“有我在,沒事。”心中不由一痛。
所有人都聚集在桅杆下,霍瀚生一指桅杆下的坐墩,道:“快看,這裡有字!”眾人仔細看時,上面刻著一行小字:只能活一個。孫承海怒道:“去他M的,裝神弄鬼,老子不怕他!”霍天生在一旁笑道:“還是孫兄有膽氣!咱們快點將屍身放下,好好看看,儘快找到兇手。”他嘴上催促,卻不上前,孫承海是個粗人,哪有那麼多彎彎腸子,一聽之下上前就要解桅杆上的吊繩。忽聽嚴健陰陰地道:“我勸你別碰那繩子,馮遠怎麼死的你忘了?”
孫承海猛然記起,低頭細看時,果見繩索隱泛暗紅,幸得嚴健提醒,否則非中毒身亡不可。霍瀚生離得近,難道他看不到?定是故意讓自己上前,居心險惡。孫承海回頭對霍瀚生怒目而視,霍瀚生偏轉了頭當做看不見。霍天生嘻嘻笑道:“孫兄可別見怪,舍弟沒想那麼多。”孫承海哼了一聲,憤然將大刀抽出,斬在繩索之上。吊在桅杆頂端的屍身失卻綁縛,就如拋下海的錨,倏地滑落海中,被浪花捲走。
嚴健輕易不肯說話,突然出聲提醒其實也沒按好心。他一直記恨霍瀚生口無遮攔取笑他身有殘疾,藉此機會正好挑撥離間。
阿右確係毒死,這件事毋庸置疑,屍身也不必再細看了。唐又禮嘆口氣道:“人又少了一個。”井華轉頭問殷闊海:“昨天晚上,貴幫兄弟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麼?”殷闊海道:“晚上又不行船,咱弟兄們可什麼也沒看見。”井華陰沉沉的目光盯住殷闊海,道:“不對吧,就算不行船,按規矩晚上也得有船伕把舵輪流巡邏,海上漂移不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們長年行船,難道這點規矩都沒有?”
殷闊海拱手道:“實不相瞞,這時出海非比夏天,本來就少風少浪。再者,在下已然受人提醒,嘿嘿……嘿嘿……”他乾笑兩聲,沒往下說,但看向眾俠士的目光卻像在看一群死人。眾人這才明白,他早就知道這些人只怕都活不了,當然不肯讓兄弟們上來,免受池魚之殃。眾人頓時大怒,張梁喝到:“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這些人還對付不了一個殺手血印?!”殷闊海也不還口,只是臉上神情明明白白寫的正是如此。孫承海一肚子怨氣正無處發洩,單刀一揚,正架在殷闊海的脖子上,高聲叫道:“沒準你就是殺手血印派來的!”眾人紛紛響和。一個道:“快些說出機關所在,饒你不死!”“開船開船,回中原,TNN的什麼殺手血印,我要回去!”
殷闊海雖然武功平平,卻極有擔當,被人以刀架頸,居然毫無懼色,突然仰天大笑:“哈哈——”眾人怒道:“你笑什麼!”“找死麼?”
殷闊海抓住胸前衣襟,雙手用力一分,露出鐵一般的胸膛,叉腰而立,高聲道:“弟兄們都是海上討生活的漢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哪次出來都沒想活著回去。實話也告訴你們,那人送來的金銀我收了,就算咱回不去,也足夠這些弟兄們的妻兒老小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咱這條命也就算值了。這條船既然已經出海,不到終點,就斷沒有返航的道理。你們,有本事就把我殺了,把咱弟兄全殺了,看你們誰能駛著這艘船回去?”
他這番話說得氣勢逼人,竟把在場諸俠士聽得一愣,殺個把人他們不在乎,但正如殷闊海所說,他們兄弟們死了,這艘船怎麼辦?怎麼能回去?孫承海訕訕地收回單刀,心頭憤恨,忍不住一刀斬在船舷上。
單雲上前一拱手,道:“殷兄,大家是看連番死人,難免情緒激動,有冒犯之處請多擔待。”殷闊海掩上衣襟,道:“好說好說,今日風大,船隻怕不好走,又下了雨,請各位回船艙吧。”
單雲道:“不忙,我還有一句話想說。”他面對眾位俠士,道,“方才殷兄有一點提醒了我,大家有沒有想過,丁新死的時候是在晚上,馮遠中毒也是晚上,如今阿右出事也是在晚上,這不太巧了麼?如果說船上有機關埋伏,白天大家都曾隨意走動,為何不見有人遇害?偏偏到了晚上,就出事了呢?”
眾人聽他娓娓道來,仔細一想確是如此。孫承海叫道:“我說你賣什麼關子,為什麼趕快說出來。”
單雲目光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