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辰若依舊擁了薄被躺在院中軟榻上,懶懶的也提不起精神,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和一個真正的廢人無異了,這般混吃等死的生活,還倒真是如了自己的意。
院外喧譁之聲頓起,好似一幅山水畫突然活了,有了人聲有了物語,一剎那,數梅苑也似沾染了院外的嘈雜,慢慢的從死寂中活了起來,希辰若動動身,眉間沾染了一分人氣,總算是有了活人的樣子。
聲音依舊粗糙但帶了幾分看透的坦然,“琴闌,外間這般熱鬧,可是府中添丁之喜?”
琴闌向院外望了眼,眼裡有對外面的渴望,她不似侯爺般心境,她還是個喜愛熱鬧喜愛廣闊自由的孩子。
“是啊,據說王妃生了個小世子呢,府裡到處掛了紅錦喜帛,皇上也派人來賀了呢。”
琴闌顯然是上了興,開心的比劃著今日她偷偷看到的情形。
“皇上看到小世子,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抱著小世子一個勁兒的笑。”
“小世子還真是福大命大啊,皇上的顧妃生的是公主,這回小世子可是最受寵的了。”
希辰若不語,小世子真的是福大命大,宮家終於有了後,怕是堵了諸多的悠悠之口。
“侯爺,今天是你生辰呢。”
琴闌一改先前愉快的腔調,有些傷心的開口。
“去年的時候,侯爺你還穿過紅衣呢。”
紅衣,希辰若小心回憶,有人曾誇他穿紅衣別有一番風致,有人曾親手下廚煮麵做羹。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今年今日,竟是桃花也飛不進這院子了,冷清的不似人間。
院外傳來噼啪的鞭炮聲,希辰若心裡有些煩躁了,甩開衣袖,大步進屋,白衣翩然過處,徒留一地浮塵。
進屋後才發現走錯了地兒,這裡是他許久未進的書房,房內乾淨整潔,包裹的仔細的古琴伴著收進匣中的青玉簫,靜靜的躺在書案上上,還是舊時模樣。
希辰若上前,自從他的手傷了後,整整一個冬天連盞熱茶也端不起來,這些消遣的玩意兒,早被他忘卻在腦後了,今日見了,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他已經,不想再彈琴不想再弄簫了。
俯下身,從桌下暗格裡小心捧出一柄輟了墜子的扇子,也不展開,就那麼看了看又小心放了回去。
疲憊的揉了揉額,回了房。
王府正廳裡,人聲鼎沸推杯換盞,宮冽溟身著暗紅官袍,鎏金嵌玉的八寶紫冠束著一頭如墨青絲,揚眉淺看,風華竟是生生壓過面若芙蓉的溟王妃。
宮冽清斜倚首位,似笑非笑的望著這太平景象,看到宮冽溟抱了小世子給王妃,又看到歌姬舞姬依依呀呀唱個舞個不歇,驀地,就沒了興致。
顧相見皇帝無聊的彈著手邊的杯壁,向一旁隨君而來的顧妃輕輕使了個眼色。
顧妃藏在桌下的手指絞了絞,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顧相又看了眼宮冽清,見顧相態度堅決,定了定神拿起桌上酒壺為宮冽清又添了一杯上好瓊酒,玉手執杯湊到宮冽清身前。
“皇上——”
嬌媚的聲音裡含著些許誘惑,宮冽溟看也未看她,拿過酒杯,一口飲下。
見顧妃又拿起酒壺準備添酒,有些不耐煩的起身,小聲吩咐一旁的王岢,“孤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等宴散的時候讓他們明日免朝了吧。”
顧妃見皇帝起身欲走,忙急急起身,“皇上,臣妾陪您。”
宮冽溟直接轉身,“愛妃回宮吧,孤今日就不回了。”
沒有絲毫商量的聲音,縱是顧妃如何不想也得順從的回宮。
宮冽清出了大廳,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今日早間他費心思和宮冽溟周旋得留宿一宿。
看著遠處黑漆漆的夜色,他輕輕的笑了笑,今日,可巧正是四月十四。
不見他,已近一年光景。
自從他選了皇弟,他就斷了他的所有訊息,直到前幾日才得知皇弟與他竟早已決裂。
宮冽清大踏步走進夜色,一步不差的向數梅苑走去。
數梅苑裡早早息了燈火,宮冽清踏進去,一片安靜,連個細微的人聲也不見,明顯是已經歇了。
宮冽清頓了頓,不想打擾人又不甘就這麼放棄。
憑著自己習武的夜視力,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希辰若所住的房間。
摸著希辰若的臉頰,宮冽清有點痴了,這個人,他日思夜想這麼久,如今就這麼真實的在自己眼前。
他已經放棄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