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而莊重大氣,以黑、灰、棕為主色,在巨大的山門後如同蹲踞一方的仁獸,守護著黃河以北千里草原的數萬子民,及數十大城小鎮、草原部落。
一水相隔,黃河以南,朝廷中正劍拔弩張,硝煙滾滾,萬箭只待昌乾皇帝嚥下最後一口氣便會齊發,兄弟鬩牆。
好大的雷霆山。
佔足了地利,若是有人想要攻山,簡直是痴人說夢,要是帝都搬到這裡……似乎不錯。
養傷養了近一月終於能下地亂竄的龍寒柏,坐在庇廕主堂的參天古柏至高點俯瞰雷霆門壯觀全景,綠樹陰陰,切割著如油的燦陽,絲絲金光映在他英姿勃發的俊顏上,卻不及那雙黑眸明亮。沒人能想到去除血汙布條後是這樣一張臉,桀驁不馴、不可一世,充滿了爽朗和熱情,俊逸得如同一道風景,令人不禁被他那總掛在臉上沒來由的笑容渲染。
主堂中,漠羽正讀閱著邊陲來報,極北與西域交界的地方,雷霆分堂正密切注意著西域各個蠻國的動靜,他面前兩邊的黃花梨木雕獅椅上,坐滿了來彙報各分堂情況和賬目的分堂主,而他身後,左右護使蒼狼、赤鷹分立兩邊,肅穆的氣氛與威嚴的主堂交相輝映。
一屋子都是人中龍虎,年紀最輕的分堂主也年過三十,而老一輩更是白髯初生,但他們對於上座那未及弱冠的門主各個面帶謙恭讚賞,臣服的神情一覽無餘。
門中幾乎無人見過這代門主動手,但是數年前護使選拔之時,門中上下便被左右兩護使高超卓絕的武功所折服,江湖上,赤鷹、蒼狼如同代表了赫赫雷霆門響亮的聲望,近年間兩人更是罕見敵手,名震武林,令雷霆門坐穩北地。見過門主動手的恐怕也只有這兩人,因為雷霆門主之位更替之際,兩人共跪幼主,責無旁貸的推舉了老門主的嫡孫,北堂一脈,傳承北帝之名。
那一夜,主堂中只有他們三人。
日初之時,兩人拜跪了主子。
沒人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更沒有人敢妄加揣測,因為北堂漠羽治理雷霆門用的不止是令人信服的武功,更是手腕、聰慧、明理和果決。
他平了北地原先竄升想要見機奪位的數個小門派,兵不血刃,還草原太平;他治理千里,信奉仁君,興旺牧民,疏通商路,連線大城小鎮,令草原人民在天災中自給自足再次富饒;目光之長遠、慧眼之獨具、處事之周詳,都令人忘記了他的小小年紀。
沒有道理雷霆門不服從這樣的主子,沒有道理他們不侍奉這樣的門主!只是沒人知道,善武的北堂一族為何只有北堂漠羽善醫從藥,然而沒人敢試探這看似柔弱人兒的武功,單單是他後面那兩尊門神便足以把人嚇得如鳥獸散。
偌大的寂靜主堂裡,漠羽終於打破了沉默。
「辛苦各位遠道歸門,明年的大致規劃由各堂主自行書寫呈報,用度與左護使商討,只有一樣,請各堂主明曉。」他端茶就口,淡淡的笑靨如夢似幻,「烽火沖天,雷霆門急,當羌齊攻天朝之時,雷霆門上下必要一心成軍抵禦外敵。」
「是!謹遵門主令!」堂下人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山呼震耳。
「都請下去歇息,明早各自歸堂。」
「是!謝門主!」
一道豪邁的笑聲傳來,把森嚴鄭重的氣氛打得七零八落,主堂外兩邊盡顯雷霆之勢的鑲金大旗被波動的內力劇烈撕扯翻湧,一陣勁風從外襲來,自參天古柏上躍起跳入堂中的龍寒柏已然穩穩落在漠羽身邊,抖著一身落葉燦爛的笑著,順手抄起玉鼻紫砂壺給漠羽手上的杯中添了熱水。
「大膽!」赤鷹毫不猶豫的突襲而去,手掌翻飛中,狠厲的掌風卻被龍寒柏巧妙閃過。
「一、二、三、四、五……」五根指頭立起在赤鷹鼻尖前,「你欺負只恢復了五成內力的人,你不是好東西。」
「……」赤鷹險些踩空。
「羽。」龍寒柏跪在漠羽腳邊,仰頭看他,「我不想離開你可不可以?你讓我離開雷霆門,你很虧耶,救了我,你真不讓我報恩嗎?我龍寒柏做不到。」嘿嘿,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成,他再來下三爛的,反正他不走。
「如何報恩呢?以身相許嗎?」漠羽淡淡的回話一針見血,讓龍寒柏尷尬的笑笑。
「幹啥都行,大不了我幫你沏茶倒水暖床就是,什麼我都能幹!況且我傷勢好了不少,這回你想趕我我都不走。」
「趕你一月,你是沒走。」漠羽頭都不抬的淡笑。
「嘿嘿,我還要天天賴在你身邊,你到哪裡我到哪裡,總有一天,你會答應嫁我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