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晚上皇帝會如何變著法兒地折騰,胤禩不免頭疼欲裂。他強迫自己冷靜以對,現在是白日上書房的摺子隨時送到,老四再離譜也只能忍,至多也就是毆打辱罵朝廷大臣,傳出去更顯得他為人殘暴。至於晚上橫豎躲不過,也就懶得去躲,一閉眼一咬牙,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死了更好,無緣無故死了大臣宗室,總有人會過問。
胤禩他低估了皇帝的憤怒,他自入宮之後便沒進過食,到了乾清宮更是連口水也沒的喝,早已餓的頭昏眼花嘴唇乾涸。整個下午低頭罰站,研究地上金磚上的細微瑕疵看得眼睛快要抽筋,等看到眼前一雙靴子的時候,整個下肢都沒了知覺。
當皇帝將蘇培盛與秦媚媚都揮退之後,胤禩才覺得養心殿裡陰鬱凝滯讓人想要拔腿就跑。皇帝步步踏來,彷彿腳下都踩著千軍萬馬的屍骨。他的皇位處處透著刀光劍影的血色,手裡那支比拇指還粗的湖筆正似一把屠刀,將要高高舉去。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該說啥了,考據了好幾天,那啥八王議政還真是二月河弄出來的,人家老八壓根沒幹過這事兒,於是決定脫離書本,走自己的路線了。
考據結果,老九是個刺頭,八爺很冤,他真的什麼也沒做,最多就是嘰歪一點,口頭上抱怨兩句狠的,比如‘我說謊我全家死光’一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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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信言不美 。。。
胤禩面無表情冷然以對,貌似恭敬但神思早已飄散到了去西寧的路上。
皇帝笑有深意:“這批湖筆是十三特意命造辦處趕製的,今兒是第一天用。據說從選料到成筆,有一百二十多道工序,筆桿用的是景德鎮的瓷,專門做成竹節的模樣,取君子之意。”
胤禩打起精神聽著,以防老四犯難。但聽來聽去卻是老四對十三的各種讚賞,十分摸不著頭腦,想說一句‘瓷做的竹子也並非真君子’但又覺得刻意惹怒老四毫無意義,索性回道:“紫毫之價如金貴,十三弟體貼聖意自是皇上身邊第一能幹人,只是不知為何他有力氣督造筆墨紙硯,卻偏偏今日未來聽政,倒讓皇上為難了。”他敢拿老十三說是,也是察覺皇帝處處對他示以優寵,卻千防萬防不給兵權的違和之處。
皇帝面色一沉,胤禩的話自是挑撥離間無疑,但老八的話的確命中了他心中一方刻意不提的怨憤。老十三當日不曾提醒他要詳查諾敏,他一意孤行之時更是全意附和絕不生事,為何今日如此之巧稱病未到上書房?到底是他真的病了,或是稱病躲避引火燒身?
但老十三如何還輪不到老八你來品評!皇帝笑道:“十三膝傷復發不能走動,朕特准了他這兩日不必入宮辦差。他的忠誠朕從不懷疑,你被皇考責罵‘遇事播弄’,卻還不知悔改?”
聽胤禛提及皇考,胤禩心下一澀。他以為昔日在先帝與太子眼皮底下謀求生存已是步步驚心,誰知四哥即位,才是他一生最不幸的開端。
“四哥……”胤禩恍惚,不受控制喚出了兄弟情誼分崩離析前的舊日稱呼:“成王敗寇,我是輸了,當任憑處置。兄弟一場,但求一個痛快,我……絕不怨。”求你別再折磨我。
胤禛聽他喚‘四哥’時也是一陣唏噓,他想起舊日裡懵懂秀美的小童子,曾經牽起他的衣襬跌跌撞撞跟著自己,也曾分食過一隻果子,嘗過一杯茶。心軟了……只是一瞬而已,後半句話入耳,廝殺之聲復又入耳,今日議政難堪湧上心頭。皇帝一把將胤禩推到書案上,鉗住他的下巴,冷笑道:“你早該死,暢春園傷寒那次你就不該活下來。事到如今,你要死,也要等朕將你殘黨散盡,還大清一個清平朝堂才行。”
胤禩閉目掩去失魂落魄:“我死了,群龍無首,皇上還擔心什麼?”
皇帝卻是有心尋他錯處:“你哪裡配做龍?不過是俎上魚罷了!憑什麼同朕談條件!”
胤禩再睜眼時,苦痛軟弱已經散去,那一線生路不過是朝陽下的露水,是皇帝丟擲引誘自己不斷妥協的餌,從未真切過。螻蟻尚且偷生,一味委曲求全到底不是自己能做的。
衣襟被粗暴撕開,即便不曾如第一次一般掙動反抗,也阻擋不了皇帝發洩的狠勁。胤禛的指甲修剪過,但失了分寸的動作在胤禩身上留下染血的抓痕,衣褲凌亂散開,他的頭枕在皇帝不久之前批閱過的摺子上,不遠處擱著那枚曾經你爭我奪過的璽印,倍感諷刺。
皇帝留意到胤禩的目光停留之處,低頭狠狠咬住他喉嚨,含糊道:“那不是你該奢想的東西,從來都不是。你的出身如此,還想魚躍龍門?”
胤禩一震,也許是疼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