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方道衡而言,殺不殺趙構,關係的已不只是成敗榮辱,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所以,這場決戰,是真正的,兩人只能活一個!
秦夕照站在那裡。看著兩人激鬥,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要跟趙構鬥,確實差著一大截。他不想插手,而且也不知道該幫誰。或者兩人一起殺?他想這倒是個好法子,那樣,或許一切就真的結束了。趙構為什麼定要帶他到此?難道是要他抉擇,應該幫誰?
趙構跟方道衡武功應該是不相上下,趙構年輕了三十歲,而方道衡的內力已確實修煉到超凡入聖的地步。趙構右手玉簫架住了方道衡右手劍,左手運勁,一掌十成力拍了過去。這一掌是他畢生功力所在,其勢驚天,方道衡退無可退,左掌也迎了上去。
雙掌相交,也就此粘住,不敢動彈。高手對掌,功力在伯仲之間,一時三刻不易分出勝負。這兩人都已是天下難逢敵手,這一掌,究竟該誰輸?誰贏?
秦夕照右手本已握住承影的劍柄,這時已見汗。
方道衡突然喝道:“秦夕照!殺了趙構!”
趙構不語,也不看秦夕照。
秦夕照承影出鞘,月華一閃,又沒入鞘中。他笑道:“高手相爭,若我插手,豈不有失風雅?還是兩位自行決勝負罷。”
方道衡怒道:“你……”左手加勁,趙構手向後退了半尺。方道衡見機,一劍穿過趙構右胸,趙構玉簫中飛出三點寒星,直嵌入了他的咽喉。
秦夕照猛然一驚。手不自禁地摸向腰帶中的碧玉簫。趙構手中簫有此機關,威力之強,驚世駭俗,那自己這支又藏了什麼?
趙構伸指點了傷口旁幾處大穴,阻住血流,眼望著倒在地上的方道衡,臉上有種奇怪的神情。他慢慢開了口,聲音很沉重:“你本該是忠臣,流芳百世。你本來也是忠臣,你多次救我大宋於水火之中,我不否認,你居功甚偉。只是,權力可以讓人腐蝕,讓人貪婪,讓人瘋狂。你也是人,也不能例外。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輸了,所以,你全盤皆輸。”他一手扶住秦夕照肩頭,苦笑道:“人世間苦苦掙扎追逐,也不過就為了權勢名利。人死了,也不過就是如此。誰能不死?夕照,你覺得,值嗎?”
四周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秦夕照卻感覺彷彿一切都像隨風遠去,被渲染到近乎神話的方道衡一樣也死了,為了野心可以犧牲一切的趙構卻說出這番話來。那自己,又究竟在做什麼?究竟在追逐什麼?
自己永遠在追尋與後悔中掙扎,但,從沒有一刻,如此渴望時間能倒轉。真應該,和惜晴隱居山野,做一對平凡夫妻。
秦夕照搖頭,微微苦笑。想來,自己是安分不下來的。終老山林,做一對神仙眷侶,確實是自己的夢想,但夢想跟現實永遠是有差距的。卑微的出身,註定了自己永遠會嚮往權勢。權勢在手,是否快樂那又是一回事了。畢竟,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得到的卻是不會被珍惜的。
趙構慢慢將鳳血凝收回袖中,忽然笑道:“真想用這支殺了人的簫吹上一曲,看看染了人血的簫吹出來是不是會有不同的感覺。”
薛群急急過來,見到趙構半邊衣裳被鮮血染紅,這一驚非同小可,顫著聲音道:“王爺!……”
趙構悶哼一聲,道:“死不了!”又問,“如何?”
薛群遲疑了一下,道:“只不見了韓鐵凝,還有陸商陽。”
趙構冷笑一聲:“方道衡總算還沒蠢到那個地步。”喝道,“走!方道衡已死,這裡危險,已無留戀,立即退往南京。”
他渾身的重量都壓在秦夕照肩上,秦夕照皺著眉道:“王爺,你不能自己走嗎?”
趙構瞪了他一眼:“要你做點小事你都這樣?跑了陸商陽,我不要你親自動手殺他都算好了。”
秦夕照無奈,道:“王爺,你傷得不輕,先治傷吧。”
趙構皮笑肉不笑地道:“衝你這句話,還對本王有幾分關心,我就留下你這身武功。一路到南京,路途遙遠,我可不希望你作什麼怪。失了武功,我看你怎麼在江湖上行走。”
秦夕照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果然還是當好人比壞人好。笑道:“王爺那就是恩將仇報了,剛才若我在王爺背後出劍,死的便不是方道衡了。”
趙構冷冷道:“我活了,你才有生路。方道衡不會留你的。你知,我也知。”
秦夕照眼中露出一絲似嘲諷的笑意,道:“那也不一定。”
有誰知,江山變改,是難是易。白骨遍地,連天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