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的志願填報,問起家裡的兩個父親,兩人的意見都是“你喜歡什麼就填什麼吧。”
但清和從小生活在家人的愛護之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麼,後來聽馮舟說和公司律師鬧了矛盾,還被父親說了幾句,他就一時腦門發熱,說想做律師,以後給馮舟做律師。
他就那麼填了法律專業,學校就在家裡同一座城市。他被家裡嬌養著,開始上學,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喜歡枯燥的法律學,他開始傷腦筋了,而且第一學期他學得很認真,成績也並不理想。
之後他被馮舟帶去參加一個珠寶展,清和便被珠寶展上的各種珠寶吸引住了目光。因家裡沒有母親,只有兩個父親,而兩個父親又都不對珠寶感興趣,清和從小几乎完全沒有接觸這些東西和這個行業。被吸引住目光後,他就在珠寶展外面的附屬書店裡買了一大堆書回去鑽研,還去參觀了幾個珠寶製作作坊,從此,他就被這門藝術和技術行業迷住了。他幾乎完全放棄了自己的本專業,開始自學珠寶設計,最初還幾乎把自己的零花錢都花在買假貨上了,因為沒有眼光和經驗,總是買到假貨。
馮舟看他辛苦,就託了朋友幫忙,又花了大價錢請了幾位老師帶他,清和自此才算是入門,開始一邊跟著老師學習,一邊自己鑽研和練習。他既捨得下工夫,家裡又有錢供他買各種材料,供他到處去看展覽和真品,而他自己又的確很有天分,時至今日,他的幾位老師都對他交口稱讚,說他已經可以出師了。
馮舟說“你有沒有好好上課”,這是他第一次對清和說稍稍嚴厲的話。清和並不是聽不得重話的人,自從開始做珠寶設計,清和吃過各種苦頭,聽過各種不好聽的話,也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很多事,馮舟恐怕是不知道的,兩人都不會把自己吃的苦告訴對方。但是,別人無論說什麼,清和都可以不往心裡去,唯獨在馮舟的事情上,他非常敏感,馮舟所說的每個字都會在清和的心裡反覆咀嚼,想明白他這些字眼後面的情緒。而馮舟自從開始做事,這幾年過去了,他的情緒已經很少表露,即使是對著清和,也是這樣。
“哥哥,是不是大家其實並不喜歡我做珠寶設計?”清和又問馮舟。
馮舟看弟弟一下子就著急起來,他安撫他說:“不是,不是,你別我一說什麼,你就著急上火。”
“我才不是著急上火。”清和低聲反駁,“我就是怕家裡其實不喜歡我這樣,但大家卻只是忍著。”
馮舟嘆道:“沒有的事,只要你高興就好。”
“但我並不希望我自己高興就好,我希望大家都挺好的。”清和說。
馮舟只好解釋道:“我看了你的成績,上學期不是還掛科了兩門?為了補考,過春節每天都在家裡背書,我怕你這學期又這樣。所以提醒你,你先畢業是非常重要的。反正以後還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做。”
清和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了,他嘆了口氣,道:“我這學期有注意,沒怎麼缺課,也有好好看書,不會掛科的。不要總說我的黑歷史。”
馮舟看他要羞愧死了,就笑著說:“我不是故意提醒你,這又沒什麼,別往心上放。只是你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之後就要以珠寶設計做職業了嗎?”
在馮舟的眼裡,清和永遠都是小孩子,無法想象他去工作養活自己是什麼樣子,他覺得他可以一直養著清和,他做個孩子就好了。總之,他受不了讓清和吃苦受委屈。
清和卻從沒想過要靠家裡養,他前兩年靠家裡的錢買各種材料和珠寶玉石,之後就開始邊做邊賣了,慢慢地也就回本,而且有餘錢再買材料請雕工和製作室製作。他已經有了職業規劃,很堅定地回答馮舟,“是啊。我準備開一個珠寶設計工作室,名字都想好了,叫‘清舟一葉’工作室,清就是我的姓,舟是你的名,你覺得怎麼樣。”
在馮舟心裡,弟弟一直是弟弟,他沒想到他已經有這麼多有關未來的想法了,他頷首道:“嗯,很不錯。你需要什麼其他幫助嗎?例如要一個地方做工作室,想把地方定在哪裡,家裡Z城,還是就是這裡,畢竟你也說,這裡的工匠最好。還需要請其他人嗎?”
清和笑著搖頭:“我現在就是個白身工作室,全靠接周圍內部人員的單子,工作室根本就不需要地方,也不需要請其他人,等以後稍稍有點規模了,我想,我才需要一個作坊,還需要一個辦公場所,也許還需要開一個實體店。”
馮舟道:“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
“是啊。我以後要讓清舟一葉變得很有名。”清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