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月。”凌川淡淡道,注視著那曾經熟悉無比的期貨走勢圖:“只要賺到100萬,不是嗎?”
老楊呆望著這木木的年輕人臉上忽然間沉穩而銳氣四射的氣息,隱約覺得有點認不出這個素來安靜甚至沉悶的人了。
在電腦前調出了上海期貨交易所的走勢圖,跳動的價格,不斷轉紅翻綠的行情。一剎間,久違的興奮和激動緊緊攥住了他的心。一種類似酸楚、類似快樂的感覺五味陳雜著,以為可以忘記也應該忘記的感覺,原來竟可以這樣重新掌握他的所有思緒!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睛再也沒有離開那些曲線。
“今天不買?”驚疑地看著凌川度過了整整一天,卻沒有任何下單的意思,老楊終於忍不住發問。
“是。現在我沒有把握。”凌川點頭,靜靜道。不出手則矣,出手必中…這是很久以來他的一貫原則。
第四天,凌川終於下了第一筆單。上海鋁。
尾市收盤時,上海鋁的價格比凌川的買入價高了整整一個百分點。依照期貨只要交5%保證金的交易規則,帳面贏利其實已達20%。
雖然沒有交割,但明天一旦賣出,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是20%的利潤。看來,雖然很久沒做,但手法和判斷並沒有生疏。
長長舒了一口氣,凌川看著臉色驚喜萬分的老楊:“我說過,沒問題的。……”
第二天,一開盤,很出乎意料地,上海鋁的價格卻轉頭向下,以這些天少見的跌勢開始了一天的行情。尾市,竟然是最大的允許跌幅……3%收盤。
靜靜看著盤面,凌川的臉上並沒有什麼驚訝和焦急。這種跌勢雖然險惡,卻是必須承擔的風險,不是嗎?
既然決定下場,這點損失自然是在意料中,只是下一筆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了。
明天,還有明天。
……看著盤面上飛速上漲的價格,凌川的心在下沉,他下的單是賣出的空頭合約,現在的上漲,卻是反方向的巨大虧損! 沒有道理,這已經是他半個月來失敗的第四筆買入賣出。 而總共,他也不過做了五次的交易!
是及時終止,還是再等等?……他默默地看著仍在不斷上漲的走勢,忽然之間,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了心,似有還無的壓力,接近陷阱前的敏銳預感!……
看著終於封在最大漲幅的價格,他無力地靜坐在電腦前。沒有給他再思考的時間,他已失去了及時退出的好時機。……那種兇悍的漲勢,強硬的洗盤作風,就象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風格!
奇怪的感覺……象是有人在遠方冷冷窺視著自己。
不,不可能是那個人。頹然在洗臉間裡用清涼的水衝上了臉,他冷靜下來:凌川,你是輸得失去了信心,才會這樣疑神疑鬼。……是的,這樣的操盤風格是很常見的莊家手法,只是你恰好倒黴,加上判斷屢屢失誤罷了!
“老楊,今天我向營業部申請了透支。”他對著對面神色古怪的老楊,淡淡道:“我手邊的現金已經賠光了。”
“小凌,我……我對不起你。”老楊的聲音有點顫抖:“你不要再做了。我女兒的學不上了,看病的錢我想法子去借……”
“現在已經不能收手了。”凌川簡單道:“就算不為你,我也得把這些天輸掉的錢賺回來。相信我,只是時間問題。”
是的,只是時間問題,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仔細評估一下自己的手法和判斷。
這幾天有那麼一點浮躁,僅此而已。……
震驚地看著螢幕上死死封在跌幅最前的那個期貨品種,凌川有一剎的茫然:怎麼了?這是他觀察了六天以後,覺得萬無一失的一次操作!怎麼會?怎麼會遇見這樣的事?!
那種古怪的壓迫感再次冷冷來襲,充斥了整個冷冰冰的交易大廳。
“凌先生?”一個富態的中年人無聲無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後:“對不起,我不得不來通知您一聲:您的最後一筆期貨合約已經被我證券部強行平倉了。原因您應該清楚。”
“王經理,我記得和你們原先達成的共識是可以再透支一部分數額的,應該還沒到底線。”凌川回過頭,靜靜看著那交易部經理。
“凌先生,你已經透支了320萬。”那王經理神情謙遜,口氣卻強硬:“就算抵上您被我部凍結的全部存款,也還欠下了200多萬。”
“凍結我的存款?”凌川愕然看著他:“你們應該沒有這個權利。就算我破產了,也該由法院下達存款的凍結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