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柳筠再次將手抬起來,“傷在左邊,右手都不讓動了麼?”
唐塘不情不願地嘀咕:“輕點……”
“好。”柳筠微笑著應了一聲,手指摸到眼角處,輕輕一抹。
唐塘愣愣地看著那道月牙狀的傷疤,在微弱的光線下彷彿變成張開血盆大口的巨蛇,忍不住顫著手指摩挲了好久,深吸口氣,鼻音濃重:“差一點就傷到眼睛了……”
柳筠將他的手握住:“沒事。”
唐塘把頭埋到他頸側蹭了蹭,吸了吸鼻子:“師父,你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在月影教時弄傷的,一群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抓過去關在一起,每天教一點功夫,讓我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才能出去。”
唐塘聽得一陣惡寒,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一群少年揮刀相向血肉橫飛的場面,心口一陣陣緊縮,握緊師父的手問道:“為什麼要這樣?”
“教主希望他的月影教永世長存,認為只有留下強者才是生存之道。”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他不怕最後出來的人找他復仇麼?”
“他手中有籌碼……”
唐塘抬頭看他。
柳筠閉了閉眼才將痛苦掩去,啞聲道:“我娘……”
唐塘手一緊,頓時更加心疼。
柳筠在他臉側輕輕蹭了蹭,低聲道:“都過去了,沒事了……”
唐塘狠狠眨了眨眼將酸澀壓下去,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師父,月影教是邪教,君子山莊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還有很多別的門派不知道底細是怎樣的,這就是江湖麼?”
柳筠側過頭在他額角親了親:“或許吧。”
“那我們以後離江湖遠遠的,隱居世外,好不好?”
柳筠笑起來:“現在的流雲醫谷也算是隱居。”
“不算,頂多算半個隱居。”
“嗯,也是。”
唐塘抬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眯著眼笑起來:“等你傷養好了,我們就去遊山玩水好不好?”
“好。”柳筠嘴角弧度加大,“先成親。”
唐塘臉上頓時發燙,清咳一聲撇開視線瞪著眼珠子點點頭,嘴角控制不住地翹起來:“嗯。”
這一路走走停停,唐塘每天特別仔細特別勤快地照顧師父的起居飲食,柳筠胸口的傷還沒長好,一直沒有條件閉關,心脈的損傷也一直沒能恢復,不過氣色卻已經好了許多。
唐塘看著他面色一天好過一天,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這一天走了近大半路程時,前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外面趕車的人敲了敲門,恭敬道:“公子、四公子,前面是大公子、二公子來了。”
唐塘一愣:“師父,怎麼我找你的時候老找不到你?他們一找就找到了?”
柳筠在他手心捏了捏:“醫谷到允豐縣,只有這條路最為快捷,自然能碰上。”
“噢!”唐塘點點頭,轉身將門開啟。
雲大、雲二見到車門口的唐塘,齊齊鬆了口氣,迅速翻身下馬。
見柳筠從車裡出來,雲大連忙上前,肅然道:“師父,醫谷怕是要有麻煩了。”
唐塘嚇一跳:“怎麼回事?”
雲大道:“如今江湖傳言四起,全天下都知道了師父的身份,已經召開了第二次伏魔大會。我不放心,便留了三弟在醫谷守著。”
柳筠蹙眉道:“必定是君沐城的花招。”
唐塘道:“君沐城一直得意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道師父的身份,現在怎麼突然又公告天下了?”
柳筠面色沉冷:“先前是想獨吞好處,如今是想活命。”
唐塘瞭然點頭。
“趕緊回去!”柳筠冷聲下令,重新坐回車內。
流雲公子一夜間身敗名裂,沉寂很久的江湖如同炸開了鍋。
馬車一路急馳,唐塘緊緊握著柳筠的手,臉上又是擔憂又是憤恨:“師父懸壺濟世的時候,他們都眼睛瞎了麼?!”
柳筠將他摟入懷中,眼神平靜:“不礙事,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唐塘將他抱緊:“想到什麼伏魔大會就噁心,還是不甘心。”
柳筠在他頭上揉了揉,笑起來:“你的是非觀念都讓我帶歪了。”
唐塘在他頸側蹭了蹭,咕咕噥噥道:“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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