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答,啪答。
華容很無所謂地笑笑,眸彎成月,看著自己的血落上扇面,畫出點點梅瓣。
“古有傳說共工祝融爭鬥破天,禍殃蒼生,但畢竟有女媧補天;今朝國事累卵,是朕沒能想到的,所以,韓朗,我們補天吧。”又成了一朵,毫無懸念。
話剛落地,韓朗指頭一鬆,枯葉脫離他的控制,飄零逝過,“韓朗願意,親自率軍北伐。敬請君主寬心,這天,塌不了!”等他回神,自己撩袍跪地,信誓旦旦。
華容笑嘻嘻地擦去臉上快乾涸的血漬,舉扇欣賞,“聽說韓太傅盔頂之纓,還未染紅,凱旋歸來,我親自替你染紅頂上白纓。”
綻放紅梅間“殿前歡”三字,顯得異常突兀,滿鼻腥殺氣,怎麼看都是無法妥協的對立,永遠地——無法妥協!
“莫折信,快放我回去!否則我……我要絕食抗議啦!”發話那主雷般嗓音,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揮拳,突然很不識相的一聲飽嗝,從他嘴縫裡溜蹦出來。
莫折信邊咳嗽,邊看戲般斜睨眼前那位——相當熱血直腸的“白痴”貴人。
“我……要打好捱餓的基礎!”華貴昂頭,視死如歸。
“很好,省糧了。”莫折信鼓掌,“多謝,多謝!”
“哼!”
莫折向來不討沒趣,負手退場,臨行前淡淡道,“聽說援軍已經出了京城,是韓朗掌印,親自出徵……”
華貴駭然跳起,耳廓居然如兔聞聲般地動了一動。
“傳說,流雲請辭未成;所以這次,他照舊與流年一起,跟隨韓大人。”
轟然落地聲,貴人隨即四腳朝天,豪邁地昏了過去。
莫折轉身,義正詞嚴道,“以後隨軍,華貴人可以不帶枷銬,但請多多配合了行軍速度!”
韓朗將暫殮皇帝殿堂的門推開,一室淒涼。
“不是不想救你,只是沒來得及。”指間溫熱,棺木卻依舊是冰涼,“等凱旋迴來,再想如何替你發喪吧。”
細想這話,韓朗又頓覺好笑。
一個沒了君主的山河,死保著何用?
可轉眼——他又嘆氣,指腹慢撫棺欞,某人口裡“韓朗”二字像道符咒,攪得他心不得安寧。
禮而不往,非禮也。雖然自己認定錯不在己,但哄哄人總沒錯的吧。
於是,他至宮中華容兩封密函,一封為公,告訴他繼續假扮皇帝該注意哪些。
韓朗莞爾,華容聰明只要提點幾處要點,他便絕對可以應付妥當。
而另一封為私,私話就三個字——“我錯了。”自己夠意思了吧,華容他愛看不看!
夜漏將盡,韓朗眼露犀利光采,果毅邁出殿堂,很快沒入黑夜之中。
“皇上!”跪地太監又恭敬地向重帷呈上另一封信。回到宮庭的天子因受驚嚇,重病臥床,不能見到光,不得吹到風。
“還有一封?”
“是,只是太傅叮囑過這封內容,說的純屬是私事,皇上不想看,就不用勞心去看。”
華容在帷後淺笑,“那就不看了。”
“這……”
“燒了吧。”他就不愛看!
不敢違背君意的太監,領命下去。信很快被火舌吞噬,燒成灰燼。
“那邊的火頭不行,快加燒柴火,”大雪紛飛,兵甲都凝凍上了一層薄冰,岸上堆堆篝火烈烈,火星噼啪四濺。將領大聲呵斥,指揮手下得兵士加柴澆酥油,“快點,快!這河不能結冰!”
婆夷橋兩岸,兩軍對壘數月。
月氏態度是屢敗屢戰,得到的結果是屢戰屢敗,然後再屢敗屢戰,光陰如此迴圈。眼看,月氏士氣逐漸步入低谷,誰知道,天忽然驟冷,下起了大雪。河水犯賤作亂,開始有結冰跡象。
月氏終於歡躍,只要河面結冰一結實,不用死攻過橋,就是順利過河。
韓朗也不含糊,當即下令堆起大批篝火,減緩結冰速度。
這仗打得好笑。
這岸是努力生火送暖人間,彼岸是投石器雪球砸來,火中送雪!
唯一相同的是,雙方都默契地節省箭支,期待關鍵一役。
雪越下越大,根本無有半分停滯的跡象,中軍帳突然傳令,不用刻意管篝火了。
大夥納悶之餘,有人恍然大喜,急猜道,“說不定,將領們有好謀略了。”
他的話有人應聲,“那是,咱們莫折將軍什麼時候吃過敗仗?”莫折麾下的將士率先重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