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棉撕心裂肺地叫喊著,跪在床邊捂著自己的臉,哭得渾身抽搐。
林芝背過身去,抬起衣袖不停地拭淚,無聲哽咽。
所有人抱作一團,哭成淚人,悲傷瀰漫了整間茅屋。
過了許久,大家似乎都將眼淚流乾了,只能木然地抽泣,每個人的雙眼都腫得像顆核桃,鼻尖也是泛著紅,鹹澀的淚水全部流進了嘴中。
林芝擤了擤鼻涕,努力地使自己振作,胡亂地擦乾臉頰上的淚,轉回身去,喑啞道:“阿爺走了……大家要節哀,我知道大家都很難過,可是接下來的喪事還需要大家出力幫忙,我們不能就這樣被傷痛擊倒,村子裡沒有男人,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丫頭們,要堅強!”
大家都默默地抹著淚點頭認同,她們沒有能夠依靠的男人,她們只有自己,所以,要振作,要挺住!
馮洛焉強撐著站了起來,精疲力竭地閉起眼,輕聲道:“後屋……有副棺材,是阿爺早些年給自己備著的……如今,如今他終是用上了……”
聽了此番話,大夥兒剛止住的淚又瀉了出來,但為了互相鼓舞,只能咬著牙強忍著悲痛把眼淚擦掉。
幾個常年下地幹活的姑娘將那口積滿灰塵的薄棺抬了出來,馮洛焉拿起粗布巾將棺材裡面擦了個遍,幾人合力將鄭老爺子的遺體緩緩放入棺內抬到了堂中,接著又點起兩支白燭。
林芝拍拍馮洛焉的肩勸慰道:“今夜我與李棉兩個人守靈,你回去歇一覺,明早過來,給阿爺入土。”
“不,我來守,這是我必須要做的。”馮洛焉堅持道,“阿爺對我那麼好,我應該替他披麻戴孝。”
林芝見他憔悴不堪,面色如菜,十分擔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看上去精神很差,再守一夜,明日怕是吃不消。”
“林芝……”馮洛焉慘淡地笑笑,“你真把我當女人了……”
“你與女人有啥區別?還不如那幾個抬棺材的丫頭,人家氣力都比你大。你逞什麼強?別拿自己開玩笑,阿爺地下知道,也會不開心的。”
林芝這嘴真是不饒人,馮洛焉爭辯不過她,鬱鬱寡歡地走了。他是多麼恨自己,明明身為男兒身,卻連個女子都比不過,可恥吶!
推開柴門,馮洛焉失神地愣了片刻,屋中寂靜無聲,好像缺了什麼。
對了,男人呢?!
馮洛焉立馬慌張起來,驚慌失措地喊道:“蕭大哥?蕭大哥你在哪兒?!”
一隻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把他生生拽了過去,貼在了牆面上。
“噓,我在。”
馮洛焉被壓在冰冷的牆面上,身後那個高大的身軀欺上來,結結實實將他鉗制住。
“蕭大哥……?”馮洛焉轉不過頭,不確定地問。
男人一手扣住馮洛焉的雙手,覺得有些勉強,便想換個姿勢,哪想一把掐住了他的腰,細細的一握,引得馮洛焉驚呼起來。
“呀!”
“呃——”男人趕緊鬆了手,覺得尷尬無比。
馮洛焉雙腳乏力,剛一擺脫男人的桎梏,整個身子柔軟無骨地滑了下去,癱坐在了地上。
男人置身黑暗之中,不知發生了什麼,雙手在空氣中一劃,摸不到任何東西,便急道:“你怎麼了?”
馮洛焉坐在地上,呆呆地眨了眨眼,自問怎麼了,可是好像累到尋不出答案,他真的好累,好累……他將頭默默地靠在了男人的腿上,疲憊地闔上眼,不再想任何事情。
男人心中大為震盪,不知馮洛焉怎麼了,伸手去摸腿部,可以碰到毛茸茸的腦袋,他應該嫌惡地踹開他,罵他蕩|婦,罵他不知羞恥,然而,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今天正午過後,馮洛焉去了藥廬,男人無所事事,便扶著桌子走了幾圈,他一直氣悶自己窩囊,廢物,想再走開去一些,便摸索到了牆壁,一路摸到了門口,哪知這時,柴門被人猛地推開,有個女人的聲音大叫了兩聲“阿馮”,沒人應她,她便關上門走了。幸好男人當時躲在門後,恰好沒被看見,但這活活驚出他一身汗。整個下午馮洛焉都沒回來,男人起了疑心,戒備地站在門後,打算隨時伏擊,結果,直到馮洛焉回來,還是什麼也沒發生。
“喂,女人。”男人的大腿一側熱乎乎的,這使他不得不想象此時此刻的景象,一個女人靠著他的腿,一臉愜意,“起來!你要靠到什麼時候?!”
“不要……”馮洛焉帶著哭腔,拒絕道。
男人愣了,“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