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知道霍青已經被自己下令處死了,屍體就在坐榻邊的修羅像裡,而眼前的霍霄乃是前任太子之子,他們都是霍氏一族,長相上相似也是可能的。似乎冥冥之中像是天定,自己想為霍青找一個承繼香火的後嗣,沒想到霍霄竟是如此適合。
“霄兒,吃飯了嗎?”霍朗朝霍青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霍青看著面容之間
已染上幾分風霜的霍朗,自從他死後,便沒有再見過對方,一晃十年過去,當初那個年輕俊朗的青年也是在漫長的歲月磨折中漸漸老去了。
剎那之間,霍青的心中一片空濛。
這世上還有什麼敵得過時間呢,所有的愛恨恩怨,總會隨風消逝。
現在他對霍朗,早已是無愛亦無恨。
“回稟陛下,草民已經吃過了。”霍青不願與霍朗太過親近,只好隨口敷衍。
“想來你在廢太子府裡也沒吃過什麼好的,今天既然過來了,就隨便再嚐點御膳吧。”
霍朗卻是竭力想與這個酷似霍青的侄兒親近,他少有地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叫侍從搬了椅子過來,又添置了一副碗筷。
霍青無奈,只得坐下陪霍朗用膳。
看著霍青那斯斯文文吃飯的模樣,霍朗心中更是暗暗驚異,這孩子不僅長得像霍青,便連行為舉止也與當年那個待人處事不負君子風範的霍青極為相似。
霍青被霍朗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渾身發麻,當年他也是相信了對方利用自己時所表現出的溫柔與深情,不惜為他赴湯蹈火,可隨後自己換來的卻是絕情的背叛與離棄,打入天牢,嚴刑拷打,逼迫自己認罪更將自己囚作禁臠,日夜凌辱……直到把自己處死刑臺之上。
“霄兒,可知朕今日叫你過來是為何事?”霍朗心中對霍霄十分滿意,讓對方後繼霍青的封爵,想來亦是天意。
霍青放下筷子,低頭不去看霍朗,淡然答道,“請恕草民不知。”
“呵呵,沒想到你雖然這些年一直住在廢太子府裡,卻也算知書達理,看樣子那些教養你的太監功不可沒。”
霍青聽到霍朗這番話,只道對方察覺出那些伺候自己的太監宮女厚待自己,故而要藉口懲處他們,他不願連累無辜之人,急忙起身跪下。
“陛下,此事與他們無關,是我自己偷入太子府書房……”
“哈哈,你做什麼?以為朕要追究太子府侍從嗎?”霍朗哈哈一笑,目光戲謔地看著那個惶恐不安的少年,竟有一絲惡作劇的快感。
霍青不解,只是緩緩抬頭望住了對方。
“放心,朕叫你過來,是想讓你繼承淮南王的封爵,將你過繼給淮南王,好替他延續香火。”
淮南王……自己有多久不曾聽到這個稱號了。
霍青的神色微微一變,眼裡也不由多了幾分愁緒,十年來,若是談到這個稱號,只恐百姓們想起的也不過是那個悽慘死在刑臺上的首逆叛臣而已。
“淮南王雖然當年犯下謀反大罪,但他年輕時也曾為我朝立下大
功,兩相抵消,朕決意赦免他的罪過,讓他死後能受香火供奉。”
霍朗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未嘗不感慨羞愧,他已經知道了霍青並未背叛,甚至還暗中幫助了自己,可身為皇帝的他又豈能在此時說出真相。
若這真相傳了出去,只恐有心人又要藉此機會生事。
霍青把霍朗這聽似慷慨仁慈的話一字一句聽在耳裡,只覺好笑。
他以無罪之身,被一心維護的弟弟下令鞭打至死,十年之後,對方想起自己,竟仍是這麼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好像一切真的是自己的錯,而他如今的施捨已是天大的恩惠。
即便他霍青死後當真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無供奉可享,悽苦無依,他也絕不要那人如此施捨!
“請恕草民不能繼承淮南王封爵。”霍青平靜地說道。
“為何?”霍朗面露不悅,挑眉問道。
霍青漠然地看著霍朗,開口說道,“謀逆大罪,罪不可恕,淮南王此等逆臣,莫說百姓瞧不起,便是如我這般的草民庶人亦是不願與他有所牽連。還望陛下收回成名,請另尋人選。霍霄好歹也曾身為皇長孫,豈能做此等逆臣的後嗣。”
“天啊,你在說什麼!陛下願讓你繼承淮南王封爵已是天大的恩賜,莫非你真想被囚死於太子府中嗎?!”
鍾阿奴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霍霄居然這等固執狂妄,而且如此愚蠢,居然就這麼放過這麼一個可以至少可以重見天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