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倚著欄杆,無助的低下頭,寒風割面,刺痛了他的臉頰,淚水所過之處,皆是冰冷的痛楚。
如果可以……惑上媚主又如何?奸佞小人又如何?
如果可以……他會在乎那所謂的清名嗎?
仰頭灌下一口口的烈酒,酒水浸溼了他胸前的衣物,寒風中冷的刺骨。
可惜……我連做惑上媚主,奸佞小人的機會都沒有……
“張兄你多慮了,我與太子殿下,只是純粹的兄弟之情而已,坊間傳聞,那也只是傳聞而已,他日必有澄清的機會。”染塵轉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張然,笑著說道:“張兄,染塵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那一年,為我買的那碗豆腐腦。可惜……這份恩情,染塵這輩子恐怕無法還清。”
提起這件事情,張然掛下臉來,瞟了一眼染塵道:“兄弟之間,這種小事提它做啥?”他站起身來,扣著染塵的肩膀道:“我差點忘了,這次靖南王臨時將我派來,就是為了照顧你日常起居,現在時候不早,你快點進去休息。”
染塵無奈的一笑,說道:“我若真的要走,你恐怕也攔不住。”想了想又說道:“再過幾日就要到長安了,只希望一切順利,早些返回吳國的好。”
張然推著染塵的背說道:“染兄弟,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早點進去睡覺,明天還要趕路。”
染塵無奈的跨入門中,問道:“你今夜還要在門口值一夜?”張然不語,只是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染塵低頭笑了笑,說道:“我說了我不會走,自然不走,你不用守著我,要是這樣,只怕我們還沒到長安,你就已經累趴下了。”
張然不說話,依然靠在門口,沒有半點走的意思,染塵無奈的將他拉進門來,說道:“張大哥,這樣吧,我睡床上,你睡榻上,如果你怕我跑了,就躺在那裡不要睡覺,可好?”
張然連忙雙手推拒道:“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和雲王殿下共處一室呢?”
染塵也不說話,自顧卸下了狐裘,和衣躺在床上,說道:“張兄剛才還叫我染兄弟,這會兒就變成雲王殿下了。”翻身打了可哈欠,又繼續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可要先睡了,張兄記得幫我把門關緊了,這風進來,怪冷了。”
不多時,染塵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張然躡手躡腳的走到軟榻前,躺了下來,也許是多日沒有好好休息過的原因,不過片刻,便打起了呼嚕。染塵平躺了身子,睜開眼看著黑乎乎一片片的床頂,一夜無眠。
公子,你的一片苦心,染塵只有來生再報了……
===================
到達長安的那日,正好是正月初五,繁華的長安城一片過年的喜慶之中,秦王派出了迎親的使臣,將他們一行人等,安置在吳國駐長安的驛館之中。這驛館雖然是當年吳國斥資修建,但是秦吳一向交好,經常遣人修葺,不大的驛館,裝飾的雖談不上奢侈,卻也華麗異常。
染塵掃視了一下四周,竟然連傢俱擺放,都是按照他們吳地的習俗,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暖意。轉身對一直跟在身後的使臣說道:“勞煩陳大人了。”
被稱作陳大人的,便是此時負責接洽吳國來使的大臣,而立之年,文人氣質,清秀的面容,卻有著一雙過於剛毅的眉。染塵朝他頷首一笑,那人卻不自覺的側過身子,低低咳了一聲。又覺得自己失禮了,連忙恭著手說道:“雲王殿下,今日陛下在宮中設下了宴席,專門為雲王殿下洗塵,還請殿下賞光。”
染塵點了點,應允道:“本王剛剛抵達,稍作休息之後,便隨陳大人去赴宴。”
==================
秦國皇宮,玉泉宮外,未化開的大雪壓在梅花之上,梅之幽香,雪之清冷盡在著花園一隅。
“你看見了嗎?”
“什麼什麼?”
“那個啊……那個啊……”她手指著染塵走過來的方向,手肘不斷的推著身邊的人。
“長的好美啊……和公主真是郎才女貌。”
“女主要嫁的好像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嗎?太可惜了……”
染塵隨著陳大人的步伐,一路向玉泉宮內的大殿走去。白色衣襟翻飛,卷落路邊低矮的樹葉上的積雪,風姿綽約。所過之處,宮女們無不竊竊私語。
進入正殿,華靡裝飾讓染塵一下子有點無所適從,雖說吳國的宮殿,也是能工巧匠建造而成,但是裝飾古樸素雅,且吳王素來從簡,宮中沒有一處宮殿如此之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