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卻臉色瞬間慘白,腦海中雷電交加。
蹬蹬蹬連退幾步,才顫聲道:“好,好,好,你好。”幾個好字過後,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彎下腰去,薛正不知從何處穿了出來,扶住宇文熠:“陛下,你怎麼了?”
宇文熠無力地搖搖頭,對著薛正輕聲說道:“我們走。”
薛正回身往了蘇凌一眼,輕嘆一聲,扶著宇文熠上了馬。
宇文熠掉轉馬頭而去,走到山路轉角忽然勒住馬韁,身形竟然有些蕭索,他低頭垂下了眼簾:“凌,朕現在離開,不是甘心放棄,只因為愛你。”
長龍般的火把在山間盤旋而下,漸漸遠去,蘇凌泥塑木雕般站立著,良久一動不動。他知道宇文熠對自己有情,卻從沒在這一刻感受得這般強烈。
“仲哥,我們去哪裡?”思娘從震驚中緩過來,拉著蘇凌的袖子問。
蘇凌攬過思孃的肩:“回家吧。”
“回去?”思娘有些擔心和不解。
“他若想找到我,我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到。”蘇凌說完,抱過一個兒子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百三十七
又是一個辛夷花盛開的時節,思孃的墳頭上已經長滿了青青野草。蘇凌帶著五個孩子去掃完墓,沿著山路往回走。
雙胞胎才三歲,對已經死去一年多的母親沒什麼印象,更不懂得什麼叫做死亡,一路上蹦蹦跳跳,追逐蝴蝶。其他的三個孩子眼睛卻都紅紅的,蘇凌看得難過,為了讓他們分心,便一路講起了故事。
村長喜歡下山,然後總要帶點訊息回來,因此山裡的人們也知道,燕軍幾年來數度出擊,西羌已經被趕到極西之地,再也無力作為一隻有效的力量牽制大燕了,大夏卻趁機發展強大,而今的天下成了大夏河大燕雙雄爭霸的時代。
畢竟是都是西羌的故民,很多人聽到這個訊息還是有些難過,但這種情緒很快便被沖淡了。大燕的皇帝對待他們其實不錯,比過去做做西羌子民時還多了些實惠,對於老百姓來說,誰做皇帝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重要的是全家人有飯吃有衣穿。
住在東邊的老張全家前段時間搬去了山下,他家算是村裡比較富有的,有一院瓦房。他這一走,房子也就空下來,兩天前來了十多個工人,整天叮叮噹噹地修理老張家的房子。村民們感到奇怪,一問才知道有人買下了老張家的房子,出錢請他們來修。
房子翻修好後大了不少,也富麗了不少,大夥都說村裡要來大財主了。
轉眼到了五月,枝頭的鳴蟬已經在無聊地高唱,那個所謂的大財主還是沒有來。大夥對他的好奇漸漸淡去。
蘇凌卻沒有時間和大家一起去關注這個新鄰居,他一個人又要種田又要放羊還要帶五個孩子,整天忙得暈頭轉向。好在老大齊兒現在已經懂事,可以幫忙看著弟妹,不然蘇凌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山村裡沒有先生,蘇凌便自己教孩子們讀書,其他的村民見了,也央求著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反正一個也是教,一堆也是教,不知不覺蘇凌便成了村裡人免費的先生。
“阿爹,新鄰居來了,一個老的一個年輕的,那個年輕的好英俊。”齊兒從院外跑進來,樣子很興奮。
蘇凌正忙著加固羊圈,沒時間顧及,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暴雨季節馬上就要來了,他得提前做好準備,免得羊圈被沖垮。
但他依舊還是沒來得及把羊圈加固好。才第三天的晚上便開始狂風大作,暴雨傾盆,羊圈的一角垮了,蘇凌從被窩裡鑽出來時,已經有十多隻羊跑出了羊圈。
羊是家裡最值錢的財產,丟了的話這一年可就艱難了。蘇凌趕緊四處追趕,正在這時,風猛地狂野起來,在山林間呼嘯著,林海也被翻起陣陣波濤,聲音淒厲鬼哭神嚎。風越來愈大,似乎沒有止盡,伴隨著一身巨響,家裡的草房頂被整個掀了起來,五個孩子被大雨澆醒,坐在榻上齊聲大哭。
“你去追羊,我先把孩子抱到我家去。”一個人衝到蘇凌面前,丟下這幾句話就向屋裡奔去,片刻後便雙手各夾一個,背上還掛著一個孩子衝出來,三下兩下進了那處剛剛翻修好的院子,不一會又把另外兩個也抱了過去。
這時蘇凌也追回了羊,用一個櫃子堵住羊圈缺口。那人拉住他的手便到了自己家中。
屋裡點了一支蠟燭,有些昏暗。有人遞過一條棉巾,蘇凌擦了把臉,這才道:“多謝了,今天要是沒有兄臺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謝是自然該的,只是不知凌要怎麼謝我呢?”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