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關前這一片地區多是鱗次櫛比的山石,沒有多少草木,火很快熄滅了。竇子勝很快下令進行第二次進攻,卻很快又被壓制下來。
第一日的進攻無功而返,第二日、三日依舊如此。
直到第十日的黃昏時分,燕軍才踩著數千具屍體,衝破霹靂車和弓箭,突到了萬仞關城牆下。
沒曾想,護城河中早就被倒進數百桶桐油,雲梯搭上城牆,燕軍士兵剛登上一半,護城河便烈火熊熊,轉眼便將雲梯燒為了焦炭。燕軍從雲梯上跌下來,卻又落入火海之中,直燒得屍骨無存。
宇文御在萬仞關前囤兵六十萬,苦戰兩年而不能克,現在這點挫折實在不算什麼。
宇文熠雖然表面上不能責怪將士們不用命,內裡卻是心急如焚。他怎麼可能不急,宇文律的軍隊已經連破數道關隘,眼看就要兵臨閎都,這邊的戰事一旦膠著起來,怕到得勝之日,閎都早已是宇文律的了。
急切間,看見樓斐然若有所思地坐在左下手,不由心中一動,暗道此人是大夏降將,對敵人的情況最是熟悉不過,何不向他問計,也藉機考驗他一下。
當下擺手讓眾將安靜下來:“樓將軍,夏軍的情況你最熟悉,可有什麼好計策?”
萬仞關地處群山之間,燕軍想要運送物資到此不易,夏軍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些日子以來燕軍連日猛攻,夏軍的人員傷亡也很大,物資必然更是難以為繼了。眼見萬仞關的防禦越來越乏力,再守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想到這裡樓斐然有了定奪,抱拳答道:“臣啟陛下,臣在萬仞關駐守多年,對萬仞關的周圍環境極是熟悉。臣是有點想法,只是不知當說不當說。”
“叫你說你就說,扭扭捏捏幹什麼?”宇文熠有些不悅。
樓斐然這才道:“據臣所知,距此地五十里處又一處山谷,名喚一線天。這裡野獸出沒人跡罕至,有一處極其狹窄的入口,但透過這處山谷卻可以繞到萬仞關後方。臣想,如果我們現在派出兩千死士從一線天繞到萬仞關後,趁夜色發起攻擊,攻入關內後開啟城門,萬仞關可克。只是這樣做也極是冒險,還望陛下定奪。”
宇文熠此時哪裡還會放棄半點速克萬仞關想希望,當下便決定採納樓斐然的建議。
兩千精挑細選的精銳出發後,宇文熠一直惴惴不安,直到萬仞關城頭燃起火光,早已準備就緒的燕軍潮水般湧入萬仞關時,他才重重坐在鋪著虎皮的墩子上,哈哈大笑。
跟著他一起守候的樓斐然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宇文熠覺得,自己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顧。肖浚睿也許還在做著他的黃粱美夢,以為可以憑藉萬仞關後固若金湯的防禦體系擊潰他,而他則會在肖浚睿的美夢還沒醒來的時候就突破整個萬仞關防線,將肖浚睿從他的被窩裡提起來,捆成粽子拖到蘇凌面前。
然後呢?然後自然是回師平定叛亂,憑著自己的百萬雄獅,這件事實在易如反掌,他定然要叫宇文律那個叛臣加賣國賊凌遲處死,一個在國家發傾國之兵對戰外敵時起兵造反的人,比所有的反賊加賣國賊加起來都更可恨,宇文熠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看來萬仞關這些日子傷亡也不少,燕軍進關時已經沒有多少守軍。
宇文熠刻意選了蘇凌當年的帥帳作為自己的居所,雖然已經是半夜,他還是命人把蘇凌接了過來,然後將蘇凌從馬車上直接抱進大帳。
這一夜的宇文熠異常狂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正在這個地方,用這種方式征服它曾經的主人,就令他全身每根汗毛都興奮得站立起來,得到蘇凌給他帶來的巨大滿足與快感強烈得令他幾乎不勝負荷,他把這看著是勝利者的榮光。
蘇凌卻一聲不吭,朦朧的眼神看遍大帳的每一個角落,發生在這個地方的點點滴滴都還那麼清晰,不同的只是自己由將軍變成了別人的玩物。
往事潮水般灌進腦子,肖浚睿滴著水珠的臉被痛苦包裹。
蘇按住太陽穴,強迫自己 不要去想。
帳外傳來喧囂聲,士兵們已經開始起床備戰了,宇文熠依舊心滿意足地酣睡。
蘇凌披衣起身,來到帳外。
天已經矇矇亮,一些燕軍開始打掃戰場。滿是血汙的屍體被層層疊疊地裝上車,拉去掩埋。有大夏計程車兵,也有大燕計程車兵,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除了早已凝結的鮮血便是隻有死人才有的慘白。
每一張臉的都扭曲著,憤怒或恐懼著,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那死不瞑目的蕭殺和慘戾。
城牆下的一排大概是傷兵營,不時傳出呻吟和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