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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施文然沒有去看他,也不太敢去看他,於是維持著這個姿勢慢慢說著他封塵已久的心事。

“我沒有父母,我一生下來就被父母扔了……我在孤兒院裡呆了幾年,孤兒院就是一個集中營、不,就是一個大雜院。”他把所有現代的詞彙進行同調,好讓弋傾文聽得明白。

“那裡都是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唯一能去的地方。後來又過了幾年,我漸漸長大了,我開始知道我是誰……可是等我開始有權利知道是誰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的我,只有一個用來區分我們的數字。”

“也許是上蒼垂憐吧……一次有一個大家族來到我們這裡,要為他們的孫少爺尋一批……恩,護衛,就像你們的二十四殺那樣。”想起後來那些成為保鏢的經歷,如今的施文然想起來,宛如做了一場夢。

“雖然很辛苦有絕望,可是我卻覺得滿足、甚至高興……我好像有了個活下去的理由、有人給了我活下去的目標,而我只要照著這個理由和目標走下去、做下去……就好。”說著說著,施文然的語調就有些不穩。

“傾文……”他喉口漸漸地覺得疼了,低低地喚了一聲,“我哪一天,就可能為了一個人去死……你懂嗎?我可能會像他一樣,在最後的最後,離開你,永遠的離開……而且是註定的、我無法逃避不可拒絕的。”

弋傾文,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既然是註定的欺騙和既定的命運,我們又何必繼續下去,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先扼殺,才不至於到往後過於傷痛過於難以接受和承受。

“傾文……”

他低下頭看了眼底下的人,那人始終一言不發的沈默,施文然忽然抬起頭,怕眼裡的那一抹溫溼滴到他的臉上。

“我早就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去給一個人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了……例如喜歡我,例如喜歡你……”

因為我的人生早在開始的一刻就寫滿了樓挽風的名字,保護他,就是保護我的生命。所以、樓挽風就是我的生命,所以……

“所以傾文,像我這樣的人,永遠沒有資格得到任何人的機會……無論是誰,尤其是你。”

有時候習慣、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施文然將眼淚倒流回了心裡。這麼多年了,不曾流淚的他在昨夜一場痛苦過後,淚水彷彿輕易就能在他的眼眶決堤淹水。

他記得他對疼痛的認知一直都不深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真正的難過是從心裡泛出來的。它潛伏在他內心最深的地方,時刻等待著你將它喚醒……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沒當它要甦醒的時候,施文然就本能地將他壓制了下去。因為難過會讓人軟弱、讓人想要依靠、讓人失去了防備、讓人漸漸習慣被保護。

上一次這樣難過是多久了……施文然閉上眼,阻隔開了光線對眼睛的刺激。那陽光太溫暖,灼傷到了他的眼球,害他一閉起眼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

“大然……大然你怎麼樣?你感覺怎麼樣……”

啊,誰在說話?是誰在叫他……他頭痛欲裂,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可是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他掙扎著張開眼,於是迷濛白光在眼前正中開始一點點彌散了開來。

“小……挽……”他艱難的喊了聲,看清了邊上站著的人,看清了他的臉後,終於釋懷笑笑,“小挽,還好你沒事。”

樓挽風一聽握緊了雙拳,靜默片刻忽然使勁往鐵架上一捶,“當”地一聲,在場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人人都聽出了那聲音中的疼痛,人人卻都不知道他們是小少爺又發什麼瘋。

“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還在意這個?對啊,我沒事,還好我沒事!!不然你就白受傷了你知不知道?也不曉得誰保護的好啊,讓我連個骨折摔傷都沒有!!”樓挽風整張臉漲得通紅,激動的他忍不住又捶了下窗,兩隻手背被他砸得都印出了血絲。

“小挽,你幹嘛?你不要生氣,我以後肯定保護好你……再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施文然一看急了,努力伸出唯一能動的右手,也不管上面還插著針,就想拉住他勸他冷靜下來。

樓挽風卻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盯著他,彷彿聽到了最不敢相信的話,他半張著口訝然無語,突然衝上前,一把揪起了施文然,雙手死死抓著他的領口,力氣大得讓施文然忍不住嗆咳了起來。

一直站在旁邊不吭一聲的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見這架勢,趕緊衝上前架住樓挽風,拼命往外拉。

“你他嗎有沒有腦子啊?我在他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