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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吧。”語畢便不再多言,站起身來朝上走了三階,再次跪下,專注而又虔誠的磕了三次頭。

周遭那麼多人,卻安靜無聲,偌大的空曠之下,卻沒有一個人去管周圍如何,徑自朝著神聖的祁願山步步前去,彷彿能為心中一絲祈求而甘願捨棄一切,無悔無怨。

夕陽斜下終於沈入了西方的深海,日暮的餘暉跟著緩緩散盡了最後一絲溫暖,取而代之的便是明月當空,晚風襲襲。看著那人一步步朝上覲拜,修長的身影一次次站起,一次次跪下,涼風一陣陣吹過,吹在兩人潔淨的白衣,盪出陣陣衣衫摩挲的聲音,施文然心中第一次產生一種幾乎可說是心疼的難過

他什麼都有,他什麼都不缺……施文然不懂,是什麼力量在驅使這個高傲自負目空一切的人此刻甘心匍匐而上,不顧一切。

情不自禁地跟在他身後一步步尾隨而上,看著他乾淨的衣衫沾染上塵埃,看著他長至膝蓋的黑髮鋪開在地上,看著他腰間兩片玉牌隨著一站一跪輕輕敲擊聲聲玉碎,看著他輕輕閉起眼睛抿唇而跪……身邊有那麼多人,然而此時此刻,施文然的眼中卻唯獨只見到他一個。

原來上百層的臺階磕起來也不過轉眼瞬間,就像這漫長的人生,看似無止無盡百年光陰,其實也不過似那日升月落盡在頃刻……

“為什麼……”當弋傾文終於踏上最後一層石階時,施文然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聲音低澀,“為什麼你要信,為什麼你會信?”你那麼厲害,那麼強,那麼掌控得了一切,為什麼這樣的你會信?

為什麼這樣的你還要信?

而你信的,又是什麼……

弋傾文聞言卻低低笑了,那沈沈的笑聲浸透在這暗藍的夜色下,說不出的悠遠深長。

“以前不信……”他慢慢轉過身,蒼白光潔的額前已磕出了深紅的印記,施文然站在離他相隔不過三格石階之下,弋傾文慢慢傾下了身子,彎腰將他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中,細細地揉按,輕不可聞地喃喃嘆道,“只是遇見了一個人,所以便毫無理由的信了罷……”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般,說完自嘲地笑了笑,神色竟有些落寞,最後只是長長嘆了口氣,拉著施文然的手往上走去。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開口交談,輕輕交握著的雙手一熱一寒,翠綠的竹枝架子節節相扣一路朝上,繞著祁願山一圈又一圈,周遭盡是風鈴旋轉間輕輕幽幽的鳴動聲,在這片巨大的空曠裡傳出陣陣迴音,一聲響似一聲,連綿不絕,纏繞千里。

不知走了多久,正當施文然要以為沒有盡頭時,弋傾文卻鬆開了手,徑自走到前方一處桌案前。案上鋪著文房四寶,施文然站在原地,只瞧見他從袖中拿出之前那攤販給的紙箋,提筆蘸墨,凝神細想一陣後,便彎腰慢慢寫著什麼。

他似乎用了很長的時間用來琢磨該寫什麼,時而蹙眉沈吟,時而低低嘆息,時而擱筆重思,時而眼帶笑意……混著一些無奈,一些哀傷,一些憂慮,一些歡喜,一些溫柔,這一瞬間,施文然好像能從那張臉上讀出千百種情緒,既陌生又熟悉,每一種都彷彿未曾相見,又好像早已印在了心底念念不忘了千百遍……

弋傾文……

弋傾文。

突然他放下了筆,雙手拈著紙箋來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終於滿意了,這才輕輕一笑,抬起眼朝自己看了過來,施文然只覺那一笑如鏡中花,水中月,溫柔美好得彷彿一碰就要破碎。

慢慢走到施文然跟前,弋傾文接過了他手裡的風鈴,將紙箋懸掛在細線之下,只見那紙箋上密密麻麻寫了幾十個字,施文然有些好奇想看看他寫了什麼,才要湊過頭去看,卻被弋傾文笑著擋下。

施文然疑惑地側眼盯著他,卻不料弋傾文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一絲暈紅,極不自然地輕咳了一下才道,“看了便不靈驗了……”說罷在施文然耳邊輕吻一記,“等我片刻吧……”還不等施文然有所反應,弋傾文突然深吸一口氣,縱身而上,整個人拔高了三丈有餘,竟一下子躍上了整座祁願山最高之處。

施文然抬頭去看,卻無奈自己這個位置正處在死角,根本什麼都看不見,無奈下只好作罷,靠著山壁閉上了眼睛靜心等待。

弋傾文輕功身法極高,此刻這一攀一躍,眨眼就便到了無人可及之地。雖然祁願山並不高,可對於普通人而言,要爬到這裡也的確有些為難,弋傾文站在頂峰環繞一遭,周圍翠綠的竹架上只寥寥掛著幾隻風鈴,可能時間已久,風鈴在空曠的山頂顯得有些孤單破敗,弋傾文出神地望了片刻,抬手便將手中的風鈴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