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兩年多沒見面了,雖然仙道說過北平和平解放時,彩子也會進城,但他還是沒想到,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冬日上午,能在人頭攢動的北平街頭和她重逢。
他是真的很高興,微笑著說:“彩子。”
彩子遇到他也是由衷的高興,雖然1946年10月10日那個晚上,因為流川的緣故,她難過得淚流滿面,甚至改變了人生。
然而,不管是曾經的痛苦還是瞬間的自憐,畢竟都已成為過去,能在北平再次見到流川,喜悅之情還是難以形容。
生活在這個時代,總是不斷地失去舊識,總是一別就是一生,所以,難免會患得患失,更懂得珍惜有緣人。
“兩年來,我一直惦記著你過得怎麼樣。不久前聽晴子說,這兩年你去了瑞典,那一定是個很美的國家吧?流川,看起來這兩年你過得還不錯,我就放心了。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流川點了點頭:“是。”
邁克爾看到彩子,眼前一亮:“又是美女!流川,趕快給我們介紹一下。”彩子和他所喜歡的水澤茜完全不同,但彩子這一型的異性,對他而言,也非常有吸引力。
彩子大方地用英語說:“我叫松本彩子,和流川是老朋友了。倆位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叫邁克爾,這位是水澤一郎,我們是在瑞典認識的。”
“歡迎你們到中國來。也歡迎你們見證我們和平解放北平的歷史性時刻。”
邁克爾好奇地問:“彩子小姐,你是□那邊的女戰士嗎?一點也不像。你看起來很摩登。”
彩子笑了起來:“邁克爾先生,你認為我們那邊的女戰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應該是女將軍才對。”水澤一郎看得出來,彩子在□那邊的地位不低。
彩子搖了搖頭:“我算不上,因為我不怎麼上戰場,我是搞情報工作的。”他看了流川一眼,“我丈夫倒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他今天也進城來了,和仙道一起主持這個入城式。”
“他一定是個高大英俊的軍人了?”邁克爾對彩子非常有好感,卻也能接受她已經結婚的事實,那種好感裡沒有雜質,純粹是一種對優秀異性的真正欣賞。
“不,他不怎麼英俊,更談不上高大,不過,是個很好的人。”彩子這時彷彿聽到心裡有個聲音不甘心地說:你是有過一個高大英俊的丈夫的,是你自己放棄了。
流川雖然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但他知道,彩子有些話是說給他聽的。
他看著彩子,他想他們也許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了,有時候,他覺得彩子就像是他的姐姐,對他有如弟弟般的疼愛和照顧,而他也非常尊敬和喜愛她。
他是很感激彩子,但也知道生活遠非完美,就算彩子為了成全他們而退出,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就此得到了幸福?
幸福不是兩個心心相映的人可以沒有障礙的相愛,不是這麼簡單,已經29歲的流川現在已經明白了,幸福是複雜而艱難的。
何況,他和仙道之間也並非沒有障礙。對他而言,是仙道要堅守的責任;對仙道而言,是他要悍衛的自由,都是不能隨意逾越的。
彩子比他成熟和通世故得多,當然更明白這個道理,自然不會想得到他的感激。
所以,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甚至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會更好一些。
“仙道今天很忙,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和你們聊了。流川,有空我會去找你的。”
“我們很快就要回斯德哥爾摩了。我們在那裡都有工作,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
“我上次聽仙道說,你會待到北平和平解放,能等我進城之後再走,我已經很高興了。走之前,務必告訴我一聲。”彩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晴子剛才對我說,她本來想去找你,剛好遇到了一個多年不見的熟人,要耽擱一陣。她說,要是我見到了你,和你說一聲。”
流川點了點頭,對他而言,晴子也是個溫暖的名字。
“流川,那個人你也認識,是上海的水戶洋平,也是晴子喜歡的人。他們也有兩年沒見面了。在上海時,我只見過水戶先生一面,不過,他給我的印象很好。晴子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彩子興奮地說。
流川聽了當然也很高興,他一到北平知道晴子的現狀後,就擔心晴子的革命婚姻會影響她和洋平的未來,洋平在這個時候來北平找她,當然是件好事。
他和彩子一樣,都希望晴子能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