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croft將手裡提的袋子擱在桌上，那件染血的衣服旁邊，“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比你知道的更多。”他擺出一個漫不經心地表情，掃過那疊報告，“這些資料我在路上已經發給過你了，你重新檢驗一遍，發現了什麼？”

“你來告訴我！”Sherlock挑釁地瞪起眼睛。

呼吸過快，氣息也不穩，而在留意到Sherlock微縮的瞳孔，和擱在儀器上的手指的輕顫，Mycroft終洩氣地垮下了肩膀，滾動到喉嚨的反駁化只做一聲近乎安慰的言語。“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一樣震驚於眼前的這一切。”他看著Sherlock轉過臉去，雙手戒備地交叉在胸前，就像是在做一個完全沒有意義的掩飾。“不管你有如何充分的理由做了那件事，你都不被允許再讓它發生第二次。”他湊過去，壓低的聲音裡有他自己都意外的威嚴和冷靜，“明白嗎？Sherlock，我沒有開玩笑，如果讓我認為你不具備條件去進行一場結果未知的戰鬥，我會不假思索地阻止，然後換成任何一個我認為可以替代的方案，任何！”

他看到他倔強的弟弟臉上出現怒容，但他以強大的意志力壓制了下來，這導致他抓起桌上那截鋼筋管狠狠地砸向了牆壁，而不是更具毀滅性地破壞掉整張試驗檯。“我們的序列幾乎一樣！”他吼起來，“我該死的並沒有一個同卵雙生的兄弟存在，基因位點個體識別率超過千億分之一，你如何解釋1000億人裡兩個STR基因型發生重複的個體不是同一個人？！閉嘴吧Mycroft！和你的大英政府天佑女皇！！閉嘴！！”

Mycroft靜默地看著Sherlock發洩他的憤怒，拍著桌子，奮力吼叫。這場景竟如此令他感到熟悉。他都快忘記了那段諱莫如深的日子，當Sherlock將他的頑固倔強和滿身利刺拋向世人之後，只在私下裡他唯一的兄長面前，展露隱蔽的感性與脆弱。

但那時他的表現更加激烈和不管不顧，也不像此刻有了值得同情的原因。

Mycroft任Sherlock發洩完畢，才靠近過去按上他顫抖的肩膀，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他緩緩說道，“但你要是垮了，他們就更接近危險。感性與怨憤對你來說是最無用的武器，它們總是妄圖消損你的判斷力。所以，保持冷靜Sherlock，記得此刻他們需要你。”

Sherlock因為憤怒而扭曲的五官慢慢緩和下來，他身體保持著前傾的姿勢，手臂從肘部到緊握的拳頭都壓撐在案臺上，似乎這樣用力才能支撐起低垂的頭顱，而他的肩胛骨因這姿勢在大衣下如山脊一樣隆起。

“給我。”沉悶地喘息聲斷然停下，Sherlock重新挺直身子命令道。

Mycroft看著Sherlock伸過來的手，又望向他的眼睛，最終嘆息著將衣兜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你不清楚這所擔負的風險。”

Sherlock沒多瞅一眼，將那東西直接揣進兜裡：“你欠我的。”

時鐘指過整點。Mycroft沉吟一聲，手掌在桌上那隻黑色袋子上拍了拍，“穿上它，你需要的。”他叮囑道，而後又將一隻盛滿半透明液體的玻璃瓶一併擱到桌上。“還有這個。”

口服電解質液，在他匆忙趕來的路上能最快獲取到的體力補充品。Sherlock無動於衷，但Mycroft滿意地從他抿緊嘴角的細節知道他全都聽進去了。

“我該去見Lestrade的了，希望他對即將面對的一切不至於太吃驚。”Mycroft對著空氣擺擺手，輕輕關上了試驗室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餘震

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胸腔，接著它會打穿左肺重創臟器而致斃命。

他目睹著Sherlock　Holmes向下倒去，這一幕其實頗具衝擊力，考慮到他正在親手殺死一個和自己那麼相像的人。不過Watson響徹整個221的悲鳴嘶吼很快就打斷了他的分神。注意力回到了那隻還捏在Sherlock手裡的信封，K走了過去，彎身蹲在了屍體前。

他太急於抓住那隻信封了，滿心沉浸在即刻回家和解答所有心底迷惑的渴求裡，於是他忽略了一個被正面擊中的人倒下後身體所應該呈現的正常反應。當他意識到點什麼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他的左手剛剛抓到信封的一角，本該永遠靜止下去的Sherlock卻激烈的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