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孩子，自己卻拒絕了他的主動示好，將他殘忍的關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仔細想想那時候的荊棘雖然毫無表示，可他的心裡是得多麼小心的與自己時刻保持著恰當的界限，即使自己在後來試圖接近他，他還哪裡敢接受。把自己當親人是真的，可不代表他就會與自己坦誠相見。

這事做的太殘忍了，金剛狼不禁想到。

“……水乾了之後就會變回來。”

荊棘用著不含情緒的語氣低聲回答。

金剛狼想起少年詭秘的碧綠色的眼睛，窒息感就禁不住湧上心頭。他又抬頭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荊棘，後者已經轉過身背朝前，完全把自己遮蔽在他的世界之外。

“你小心別掉下去。　”金剛狼看他縮在座位上還背朝外，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

……荊棘。金剛狼有些頭疼，開導別人這事他從來都不擅長，此時此刻要是X教授還在多好，那一切麻煩都不存在了。可是話這麼說，金剛狼對於接近荊棘這件事一點

也不反感。

成年人對他這近乎消沉的態度實在是不習慣，荊棘並不是個任性的孩子，他沒生氣，金剛狼感覺得到。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對發現他的秘密的自己說話。其實要是金剛狼在浴室前選擇離開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然而當時的情況他不帶荊棘即使離開就麻煩了，何況……

逃避的話，傷口永遠也好不了。

好歹金剛狼也是荊棘的監護人不是。

“今天就在車裡將就一夜吧。”事實上兩個人走的足夠遠了，確認沒有警車追來後，金剛狼停下車。他開啟門，站在公路邊，冰冷的風吹的他更加清醒，金剛狼點燃雪茄，望著夜空出神。

什麼時候自己跟著孩子學會了這麼多？他不得不得感謝荊棘，放在半年前，金剛狼壓根不知道關心他人這個片語怎麼寫。

荊棘是個好孩子。

開門聲從背後響起，金剛狼轉過頭，看到荊棘開啟門，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被連眼白都是碧綠色的眼睛盯著多少有些不自在，這讓金剛狼覺得自己活像是科幻電影中誤打誤撞救了人魚一條命的男主角。從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眼中壓根就讀不出任何情緒，無論現在荊棘是哭是笑都充滿了危險的魅惑味道，平日的他只能說是處於青春期的俊秀小夥，現在的荊棘身上更是透露出一份超脫出性別範疇的美。

“怎麼？”因為不知道荊棘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思，金剛狼心裡有些沒底。

“我見過背上長著蜻蜓般翅膀的孩子。”他淡淡的開口，語氣和剛剛並沒多少差別，但金剛狼卻察覺出他身上的慌張的味道少了幾分，這讓他安下心。

說起自我調整，荊棘確實是箇中好手。只是幾個小時，他就能將心情調轉至正常。

“她很美。美的像個仙女。但是後來她當了妓。女”

“所以我知道我要是不想被抓走滿足那些人渣的獵奇心理，就不要把這幅模樣給別人看。”

荊棘還是說出來了。金剛狼知道這是個好的開始，他沉默了半晌，心裡說不欣慰那是假的。直到雪茄燃燒到盡頭，金剛狼才伸出手從駕駛座邊拿起毛巾親手給荊棘擦他那溼透的頭髮，並沒繼續這個話題：“你把頭髮擦了，車上有毛巾。小心感冒。”

孩子終於說出來了。

即使並不是心甘情願，這也是信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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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狼只是想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過錯，幫著荊棘分擔身上的負重。

“洛根，我知道你的意思。謝謝你。”荊棘試圖接過毛巾，被金剛狼躲開了。他的手在空中一頓，沒有收回去。

金剛狼握住了他白的嚇人的手。

“是我不對，荊棘。那晚上我不該說出那種話。你是學校的一份子，更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家人。”顯然感情戲不是金剛狼所擅長的，可是他覺得身為監護人有義務承認過錯，讓孩子明白他在自己心中十分重要。

“以後，不要再孤軍奮戰。”

……荊棘沒說話，也沒甩開金剛狼的手。他只是靜靜的端詳著戰士堅毅的臉，被看的金剛狼雖然渾身不自在，但依舊坦然接受了荊棘的目光。

良久，荊棘的臉上綻開笑容。

那是金剛狼在僅有的記憶中見過的最純淨的笑臉。就像是剛從深海撈出的珍珠般剔透。

“好。”

暖意從他心中閃過，這是金剛狼第一次選擇不以自己為目的，無條件的幫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