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追求天道不擇手段,其實也是不甘心英雄一世,到頭來卻要和俗人一樣,盡歸黃土。”
風行烈聽到龐斑之名,心裡一沉,平靜地道:“不僅是龐斑,古往今來超出群倫的傑出之士,無一不這麼想。就連慕兄你,不也在做這樣的打算嗎?”
慕典雲未曾想到他言談如此犀利,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笑道:“這話並不準確。我對天道始終無可無不可,對我來說,它是一件虛無縹緲的事物,如果今生能夠成功踏出最後一步,我當然不會拒絕,如果不能,那也沒什麼。”
他緩緩停步,伸手到旁邊的薔薇叢中折下一根花枝,遞給風行烈,道:“風兄可否將這枝花從中折斷?”
將薔薇花枝一分為二,是小孩子都可做到的容易事。風行烈不明所以,但仍照著他的要求,手上用力,將它扯成兩段。
慕典雲眼中憂鬱之色更濃,道:“現在,風兄可否把它拼起來,成為完好無損,沒有被你折斷過的狀態?”
風行烈當真下意識地拼接了一下,立即無奈笑道:“慕兄不要說笑了,別說花草,就算把一張紙撕成兩半,也不可能再拼回去的……”
他本來資質過人,頭腦又極為靈敏,否則龐斑也不會揀他做魔種的爐鼎。這一句話說出來,他立刻意識到其中隱含禪機,一時竟然無法說下去。
慕典雲伸手摸了摸花叢,笑道:“不錯,風兄做不到,龐斑也做不到,我很懷疑,踏出最後一步後的人還是做不到。把花換成人,道理也沒有任何變化。想要殺死一個人,世上有千萬種手段,可若是大限將至,除了焚香祝禱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頓了一頓,續道:“無論在哪裡,習武之人總把殺人的本事當做實力證明,實在令我不解。龐斑或者超越了這個層次,但他對世間最為貴重的生命持同樣態度。”
他說話的態度極為輕鬆,話中含義卻十分沉重。
事實風行烈也非好勇鬥狠的人,對江湖上的爭鬥早就生出厭倦之心,不然不會在認得靳冰雲之後,連鷹刀都不要了,只想和她隱居終老。此時,他不知該做何回答,手腕輕振,嫣紅花瓣片片飄落土中。他看了看那花瓣,忽然問道:“難道這就是你修習醫術的原因?”
慕典雲道:“也許是的。先師門下弟子大半作此想法,認為生命才是世上最貴重的東西。我想這就是我和龐斑最大的分歧,也是我們武學背道而馳的根本。”
他自然和別人談過萬花谷,不過因為怕露出破綻,對武學、醫術等談得較多,至於師門先賢、門派背景之類,就很少提及了。
風行烈被他挑起心事,感慨之餘,忍不住問道:“慕兄師從萬花谷,貴派前輩風采可想而知。不知那裡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為何連家師都未聽過它的名字?”
慕典雲目中憂鬱之色更濃,道:“那時戰亂頻發,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也愈演愈烈。創派祖師東方宇軒在青巖建萬花谷,作為避世之地,招募天下奇人隱士。但凡是厭倦了江湖生活的人,都可以到萬花谷來。谷中自成天地,堪稱世外桃源,谷中弟子也不參與外面的爭鬥,只為增加自身閱歷,才會出谷行走江湖。”
二人已走到客房附近,風行烈忽地福至心靈,脫口而出道:“你莫非想重建萬花谷?”
慕典雲說過萬花谷不復存在,是個“消逝了的地方”。他作此猜想並不奇怪,難得的是因為察覺到慕典雲的心緒,才推測出了他的想法。
慕典雲訝然道:“風兄不愧為練武奇才,三氣匯聚後,不過短短几日,實力便突飛猛進到這個程度,實在可喜可賀。”
他之前以太素九針壓制魔種,不過是權宜之計,離根除還差得遠。待厲若海接到風行烈,用自身真元引爆了潛藏在他丹田中的燎原真勁,星星之火頓成燎原之勢,與他胸口那股佛家真氣合在一起,將殘餘的魔種吞噬殆盡,抹去龐斑對他的影響。
等到了雙修府,烈震北又以華佗針探出他經脈中神秘的中斷,為他接續斷點。至此,魔種、佛氣、燎原真勁三者徹底合為一體,歸風行烈所有。
三氣匯聚,不但使他內勁大為增長,甚至還能體現這三種完全不同的特質,他武功因此大進,心靈、直覺方面也有了不小的進益。
風行烈心中自然非常得意,笑道:“所以風某猜對了,慕兄是真想要開宗立派。”
慕典雲笑道:“不瞞風兄,我考慮這件事已很久,在嶽州府給人看病時就有了打算。當今江湖暗潮洶湧,外有蒙古魔師宮,內有黑白兩道的較勁,讓我頗能體會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