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做為曾經以下棋贏得了整個華山的人物,老道士陳摶的棋藝自然非凡的。而與之對弈的這位未來的大宋朝名臣,同樣也是個中高手。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當然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也許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像的那樣。而是某不正經的老道士和那位仙逝了的宋祖皇帝都是臭棋簍子什麼的,就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了。
做為琴棋書畫七竅通了六竅的江寧自然也不得而知。
“老先生棋藝了得,張詠自願認輸。”
良久,就在江寧懷疑自己是否會和那晉人王質一樣因為一局棋而耗費了千年時光,忘記了時光流逝之時。手拈棋子的未來名臣張詠終於放下了手中茶盞,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唱了個肥喏:
“張詠久慕前輩雅名,有意歸隱於山林之間,仿效前輩超然與物事外,還請前輩不吝收下。”
青年男子恭敬的話語於這山林幽篁間作響,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卻恍惚間帶了絲絲不自覺的熱血與風流。就好像眾裡尋他千百度,在一片繁華之中尋到得一件寧靜安詳而不至於寂寞的物什,充滿著勢在必得與躍躍欲試。
一身鄉下人打扮,黃土布短褐,黑腰帶,頭帶紗帽。面目俊朗威嚴,不笑時便好似寺廟神壇裡供奉的一尊活的判官閻王,不帶任何的生人的歡快。
他的臉很嚴肅;他所要表達的資訊,也很嚴肅;而實際上,他所說的話語,同樣也很嚴肅。
前提是,你得忽略他那雙躍躍欲試的雙眼。
江寧的觀察力向來不錯,而當他攤上這副縮小版的殼子時,這不錯自然就可以稍稍的提上那麼一兩個等次了。這得歸功於他終於擺脫了萬惡的應試教育。雖然又掉進了一個名為文言的坑,還是沒有斷句沒有句讀的那種。不過總歸沒有電子螢幕什麼的侵擾不是?
莫名有種想為大宋朝的未來點上根蠟燭的衝動。
大宋名臣什麼的,就不能更靠譜點嗎?
江寧可以肯定的是,在原來的時空,他並未聽說過大宋朝歷史上有過這位張詠張乖崖的存在。包黑子還差不多!
“子當為貴公卿,一生幸苦。譬如人家張筵,放笙歌鼎沸,忽中庖廚火起,做客無奈,惟賴子滅之。”
掌中蒲扇輕輕揮動著,眼皮耷拉,整個人精神面貌,皆呈現出一種沒睡醒的模樣。隨意打了個哈欠,掩去了眼中的絲絲得色,老道士陳摶方才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繼續道:
“你若當真願意,貧道便將這華山分出一半與你居住,又有何不可?子性度明躁,安可學道?”
什麼意思?
翻譯過來就是:你張詠這個人性格明躁,一看就不是個修道的,如果你當真有意留下來跟隨我陳摶好好學習認真修道遠離塵世,那我就是把華山劃下一半來給你居住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但是你張詠放得下來嗎?你這人註定是要富貴顯達當大官的,一生為國為民四處奔波,天生的勞碌命!就好像別人家裡舉辦宴會正是熱鬧的時候,突然間廚房裡起火了,別人都沒辦法,只有靠你來解決。
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小小的打擊人啊。
不過好在,身為老道士陳摶口中未來名臣的張詠抗打擊能力還是不錯的。只是怔愣了半晌,便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施施然起身,謝過陳摶,轉而將目光到了江寧身上。
性度明躁。。。。。。嗎?
繃緊的包子臉上顯露出些許仿若度量了一般的笑意,屬於孩童的直覺裡,敏銳的察覺到了絲絲詭異的氣氛。江寧莫名的覺得,這位他前世不曾聽說過的未來大宋朝名臣,看著自己的眼光怎麼看怎麼怪異。
所以說,如果他想要跟隨著陳摶老祖修道的話,就必須得和這個小道童一般整天板著個臉拿捏著一副彷彿用尺子度量了的笑容嗎?
雖然,這對於面相十分嚴肅的張詠來說,似乎並不困難。
面前不住的閃現過自己頂著類似於江寧這張嚴肅的臉時的樣子,這位未來的大宋朝名臣表示,自己還是認命奔波吧。
“是將嬰我以世物也。”
這是要將我拉入這世俗紅塵中勞碌奔波啊,我還是老老實實認命不要多想好了。
一念通達,張詠也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客客氣氣的謝過了陳摶老祖的指點,便打算早些下山繼續奮鬥闖出一番事業。
畢竟這可不是後世的二十一世紀那個算命先生不如狗的年代,各種讖言啊什麼的還是相當具有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