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擁抱太快也太短,甚至喬一帆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便又聽葉修說:“找處淨室,我為你推宮過血。”
周澤楷點頭一笑,便似剛才短暫爭吵未曾有過一般。
然而後來喬一帆再想起那一日,腦中首先浮出的,只是城下一地血光之中,那兩個人立在一處畫面。
——便似有千軍萬馬,也不得近前一步。
他緊一緊頭上風帽再度催馬前行,而眼看天邊陰雲重重,又是另一場風雪。
可前面總還有人等著他。
而冬日漫漫,亦總是要過去。
'終'
第41章 番外 臨風曲
臨風曲
一
流水廊下。
數節青竹承住自崖上落來一縷清泉,引至院中迴廊之上,又沿青瓦點滴落下——便在夏日驕陽之下,也生出幾許沁涼之意來。
庭中相對而立兩人,均作緊身扎束,一人秉劍、左手扣三顆白石,另一人則兩手虛垂看不出端倪。而在廊上,還有兩人正在一張方桌邊端坐,各自捧著茶,似乎只等這一場比試決出勝負。
偏偏庭中兩人,竟然就在這滿庭點滴流水之中靜立不動。
“這樣下去,他們是想等到太陽下山不成?”
抿了口茶,觀戰兩人之中一人閒閒道。
“既然前輩並無他事,又何苦在乎這點時間呢?”
“雖然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可本來我是帶小周來遊山玩水的,誰知道被你們碰上?”那人笑得一臉渾然不在意,忽然手中一用力,那白瓷的茶盞蓋子便忽地旋轉而出,朝向兩人中間而去。
這一下便如點了一滴冰水在沸油之中,那本來平靜假象瞬間破碎——無數暗器,交織旋轉如一張四面羅網一般、朝著持劍之人鋪天蓋地罩了過去。而白衣人不退反進,腳尖一點地面,便似一道白線,在這極緊密暗器之間,靠著手中一柄青虹般長劍硬生生劈開一條道路來。
而對面明器師又怎可能叫他輕易近身?自是腳尖一頓,也直直向後躍去,手上鐵蓮子飛蝗石金錢鏢飛刀袖箭水一般地流將出來,偏又是層次絲毫不亂,便真似有千手一般。
可如雨暗器之中,那劍客手中三枚白石也依次而出,前後追做一線,“叮噹”三響,撞開了三顆直衝過來的鐵蓮子——而劍客腳下更自加力,竟直追著他三枚白石,轉瞬之間,直若縮地而來,劍尖直指對手咽喉。而此時恰好明器師舊氣已斷新氣未生,就此落進簷下水簾之中。偏巧那落下水珠,為冰寒劍氣一激竟結成小小冰珠、擦著明器師耳邊拉出一道血線。
最終明器師立定,嘆一口氣,道:“不愧是周城主。”
而對面劍客亦收了劍,拱一拱手,簡單道兩個字:“承讓。”
對面觀戰兩人中那扔了茶盞蓋子的先叫一聲好,然後又看著身邊人道:“先說好我可不下場啊。跟劍狂比劍這事兒太費力氣,不做不做。”
“前輩若並非如此說還好,若說了,我倒真想與前輩一試高下。”卻沒想那本來看似沉穩的劍狂亦見招拆招,倒像是真想激得男人下場一般。男人沒法,只揮手道:“小周小周,我們走了,這百花谷太不懂待客之道。”
——這兩個人,自然便是葉修和周澤楷。他們一路雲遊至大理境內,被百花谷弟子瞧見了,自然如臨大敵地請他們到谷中去,由於鋒鄒遠接待。這一來,周澤楷性子隨和還好,葉修就一臉“我們正自遊山玩水誰要和你們比武論劍”表情,恨不得立刻逃走還好。
於鋒鄒遠看他這樣也實在懶得與他認真,便道前廳擺了酒宴,不若移步。於是四人便一邊談論、一邊朝著前廳而去了。
二
——此刻,離當年在華山之巔催生建木已經又過了十年,西北戰事亦已息了。便連朝廷與江湖,亦在肖時欽一事之後成了個相持之勢,雖然私下裡暗流洶湧,但加上有心人周旋,總不至把背地裡齟齬拿上明面。
“——依我愚見,當年雷霆院主亦是走錯一步、反弄得最後滿盤皆輸。”酒過三巡,於鋒亦帶著些感慨開了口,“他若不是因為支援英王、進了工部,開了江湖人投身官場先河,恐怕也沒有後來那一出劫法場的故事。”
“話也不是如此說。”葉修放落酒盞——這十年過去,他酒量終是比原來更好了下,“當時朝內兩派明爭暗鬥,若非肖時欽入朝、得了些周旋餘地,恐怕呼嘯嘉世舊人,多少都要受一番波折。”
“只怕前輩那位弟弟,在其中也摻了一腳吧?”鄒遠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