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換下球衣,蒼白的身體被雨淋得瑟瑟發抖。
那天明明有著殺人的勇氣,現在卻來關心仇人的傷嗎?真是矛盾的大人呢。
“黑子哲也好像失明瞭……”他緩慢而又低聲地說,整個人的狀態和那天被我撞見殺人時如出一轍,“唯獨不想讓你看到我做壞事。”
“……只是個意外……”一碰上花宮真的事,我一向引以為毫的道德標準突然就降了好幾檔水準。發現這一點,我不禁對自己表示深深地唾棄。
但是他好像被我的話安慰到了,我又不自覺地高興起來。他站在保健室門口發呆,也沒有要走的樣子,我就一起陪著他站著。其實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就是覺得如果跟他站在一起會讓他覺得心安。
兩個人一起傻站著的後果就是被綁架了……呀,其實對方想要綁架的好像就只有花宮一人,而我只不過是恰巧站在他旁邊然後也“順便”被綁架了而已。
“對不起,把你扯進來了。”昏暗的倉庫裡,花宮和我背靠背地綁在一起。
“你知道是誰綁了你嗎?”其實我知道是誰的命令。之前和帝光的赤司徵十郎在非正式的場合下見過面,他的那種情報收集能力絕對是有著黑道背景才可能達到的。在黑子哲也失明之後,花宮立刻被綁架,想想也知道是赤司的手段。
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很可能沒命活著回去了,不能拖著你一起死。對不起……”他還是道著歉。
“除了把我扯進來以外,還有需要道歉的事吧。”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我決定和他攤牌。
“你這個蠢貨,這種情況下還在糾結今天打輸比賽的事嗎?!”
“除了打輸了比賽,更有需要道歉的事吧。”
“哈?”
“我們不是早就約定好了嗎?你不會再用這種方式打球。”
“約定?”他的心情不好,說話也不耐煩,“都是應付你的話,你還當真啊蠢貨。”
“我指的是前世的約定。”我笑著說,“吶,有過吧,因為在前世傷了我的腿,所以不是發過誓不再用這種方法打球了嗎?”
他轉過頭睜大眼看我,思考了一會兒立刻就接受了現實:“那天的事果然不僅僅是個夢……我真的殺掉了黑子哲也,然後世界又再次發生了改變……”他的表情又變得很寂寞,“世界到底要多偏向那傢伙啊。可是這次為什麼你會記得……”
“嗯,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如果我的手沒有被綁住,我一定會做出摸下巴的沉思動作,“為什麼我會有被改變的過去的記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次我不會像前一個世界的那幾次一樣輕易地就忘掉你了。”
“蠢貨……”
“你是殺人犯,而我是幫兇。花宮,我們大概變成命運共同體了。”我認真地說,“就算過去再次改變,我也不會忘記你。”
“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再次成為戀人吧,”我們兩人的手被綁在一起,所以我很輕易地就握住了他的手指,“如果覺得我現在還太小,可以等到我高中畢業嗎?”
他黑色劉海下無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表情也恢復了生動:“先留著命回去再說吧,蠢貨木吉。”
“一定會活著回去的,我一定會保護你。”我捏著他冰涼的指尖,衝著眼前徘徊的幾個墨鏡光頭喊,“我要見赤司徵十郎。”
“好耀眼……”花宮笑著回握我的手。
“嗯?什麼?”
“我好像看到了新世界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