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了笑,掙開了他的手,為他斟了一杯酒,遞到他面前,“小仙今日借花獻佛,敬麒麟殿下一杯,謝殿下在凡間對小仙的諸多照顧。小仙自飲,殿下隨意。”
“吳邪……”
說著,吳邪仰頭喝下杯中酒,無意識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嘴角流下的酒液,略顯朦朧醉態,“那青丘國主的玄孫多可愛啊,想來殿下日後與宓妃殿下的孩兒必定也是天真爛漫。”
“殿下,元君喝醉了,你別同他一般見識。”王盟額頭直冒冷汗,拽著吳邪就跑,吳邪乾笑了兩聲,手腳軟綿地任由王盟拽著。
“我不會娶她。”
張起靈的聲音並不輕,彷彿是要這席上所有人都聽到似的。
吳邪身形一頓,卻沒回頭,只聽身後的張起靈又說了一遍,“我不會娶宓妃。”
空氣一滯,頓時都噤了聲,眾仙面露尷尬,誰都聽清了方才張起靈那兩句字正腔圓的語句。他沒有任何的避忌,在青丘狐王玄孫的慶生宴上,把自己的婚事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推了。
空氣異常的凝重,壓抑得都叫人喘不過氣來。沒人敢多說什麼,只是來回巡視著那兩個人,暗自揣度著他們的關係。吳邪側了側臉,頭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臉上還有些酒燒灼留下的紅暈,可此刻,他的酒是徹底的醒了,站在他不該站的地方,站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在與張起靈一臂的距離,忽地粲然一笑,眼眉彎彎,亮如星辰,只聽他道,“與我何干?”
說完,他攜著王盟一搖一擺地走出了大殿。
原本該是主角的蘇萬發覺所有人的目光不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而是全給了那個看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冰山臉哥哥,委屈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尾巴蜷成了一團,怎麼哄也哄不好。
龍十子麒麟當眾拒婚的訊息在吳邪返回小屋酒醉酣睡之時傳遍了整個八荒,從天上到地下,不消一時半刻。這件事對大部分人而言,不過是寂寞歲月中的一筆排憂解悶的談資,麒麟和宓妃成不成婚與他們沒什麼太大的關係,頂多不過是聊天時的開場白,但對當事人來說,卻不能像吳邪那樣沒心沒肺的高枕酣睡。
所以張起靈站在父親的神殿外時,忽覺得原來這世間竟有如此多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8 往事(五)
冰冷的河水嗆入口鼻,酸澀開始蔓延。
身體被溫柔的包裹著,微微睜開眼,河面上那點零星的亮光開始變得如此微弱。視線被渾濁的河水阻隔,看不清天空與陸地,看不清飛鳥與鮮花,所有的色彩開始褪色,變成眼前那朦朧的灰色。
原來,神也是會死的。
耳邊隱隱傳來那人高呼自己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急迫、緊張、擔心,從來沒有想到那人叫自己的名字時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情緒。可這些如今又有什麼用?
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亮光由弱轉強,刺眼得只能閉上了雙眼。
……
“你完全都沒有考慮過我。在那麼多仙家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宓妃看著那人的臉,是她認識的麒麟,可如今她卻覺得眼前那人面容模糊。他還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丰神俊朗,是為三界八荒諸位神女所傾倒的十龍子殿下。可眼前那人眼中卻有她完全無法讀懂的情緒,他在痛苦,而他痛苦的原因她無法理解。
“對不起。”
宓妃苦笑一聲,“你明知我要的不是這句。”
“為什麼?是你上次告訴我的,你愛上了別人了嗎?”
麒麟沒有回答,但他的臉色明顯緩和多了。
“他叫什麼名字?”宓妃問道,可是麒麟卻只是搖了搖頭。她嘆了口氣,“你保護他,保護到連他的名字都不肯說,想必他可能還不知曉你的心意。你陷在這場沒有回應的愛情裡,不痛苦嗎?”
“那是我無法再忍受卻被迫要忍受的煎熬,我進退兩難。”
聽著他說出這樣的話,宓妃心中湧出一絲無奈的苦澀,“我想,我沒有辦法理解。上次我們談完之後,我想了很久,究竟什麼是愛?我們神有無涯的壽命,我們彼此相伴,還需要什麼呢?愛那種東西,對我們而言,太奢侈了。你會愛他一百年,可你會愛他一千年、一萬年嗎?”
他笑了,突然地、毫無徵兆地笑了。
宓妃怔怔地看著他,只聽他悠悠開口道,“如果我現在死了,那麼,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我對他的愛都不會改變。”
她盯著麒麟良久,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帶著驚恐,說道,“你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