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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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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老人的聲音顫抖而哽咽,漫長的敘述終於到了尾聲。佈滿血管的眼瞼不斷眨動,情感的餘波像海潮一樣波動在空氣裡,波動在每個人心上,震顫的餘音久久不息。

老人乾枯瘦削如樹皮,鏤滿紋路如魚鱗的手上,戴著一枚不曾摘下的戒指。

“手已經彎曲變形了,戒指還跟那時一模一樣。”老人握住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就像握著情人的手。

寬邊戒指上鑲嵌的鑽石,是從海洋之心上切割下來的。如同微縮的手銬,鎖住了老人的一生。

霍克利家族的繼承人、霍克利三世愛德華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淌出來,滿臉淚光。在他年輕的生命歷程中,有過愛,有過恨,有過期盼與等待,有過失望和痛苦,但總體來說太順利了。當他剛知道這一切本不應該屬於他,愛德華心裡幾乎是海嘯山崩。但爺爺的精神世界,像一幅漫長斑斕的畫卷徐徐展開,愛德華越來越深地進入到爺爺的心靈裡,他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釋懷了什麼,又放下了什麼……

把握當下,熱愛生活……

路易在不停地揪著他那滿面的紅銅般的鬍鬚。他忽然發現自己就是迷戀又迷信科技的人,正在慢慢迷失自我。生活並不像操縱一個機器人那樣簡單……路易陷入思索,這種思索卻沒有辦法用語言表達。

對於洛威特來說,他的感受就更復雜了。他對愛德華做出一個表示安慰的手勢,又擠出安撫理解的笑容。這個笑容安撫愛德華,也是在撫慰自己。原來,在財富、事業和名譽之上,真的存在更珍貴的東西。它們一直存在著,被忽略也好,被埋沒也罷,都不因此而改變它們的存在。

在他們面前,那條沉船的殘骸無限地擴充套件,泰坦尼克號的遺骨所包含的意義,早就遠遠超出了她的容積。

就像老卡爾說的那樣,記住她的偉大吧,把別的忘記。

讓我們最後一次回到大西洋底,深水潛艇的燈光最後一次照亮泰坦尼克號的殘骸。

“科研號,和平2號正在返回水面。”

水下的燈光像要熄滅一樣越來越暗淡,無邊無際的黑暗再次覆蓋了北大西洋冰冷的海底。海面上也降下了寶石藍的夜色,科研號上的燈火,像浮在海面上的星光。

“我為你感到難過,愛德華。”洛威特站在甲板上,靠著船上的欄杆,拿著一根雪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遞給愛德華說,“來一支嗎?”

愛德華凝視著他,看不出是欣喜還是悲傷。他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洛威特很不講究地咬開雪茄頭,將嘴裡的菸草吐了出去:“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抽菸。”

“爺爺是個老煙鬼,我當然不會介意。”愛德華看著面色凝重、故作文雅的洛威特,忍不住笑出了聲。

洛威特也笑了,他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地說:“三年了,我再也不用心心念念想著解開泰坦尼克號的謎了。”他又長嘆一口氣,深深地吐出一口煙來,“我從來沒了解過她,也不會再試圖掀動她的真情。”洛威特淡得幾乎看不出的眉毛徹底展開了。

愛德華還在笑,笑著笑著卻哭了起來。洛威特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只聽他抽著鼻子說:“該死的……我才不是為自己哭呢,我是為爺爺……其實,其實傑克早在50年代就去世了……我知道你們一直都有這個疑惑,50年代去世的畫家,怎麼可能1971年跟爺爺結婚呢……謝謝你們都沒有說出來……爸爸一直告誡我保守這個秘密,今天我終於全明白了……”

傑克去世後,卡爾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和打擊,幾度精神崩潰。為了緩解失去愛人的痛苦,他給自己編造了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傑克仍然活著,每天早上起來,照例給他一個早安吻,然後赤著腳噼裡啪啦地跑來跑去……

1979年,弗洛伊德醫生把他從精神錯亂的世界裡弄了出來。儘管接受了現實,他仍然不能忍受愛人過早的離開。於是卡爾說服自己相信,50年代到70年代,他們在霍克利莊園中片刻不離地廝守,1971年他們偷偷結了婚,直到1978年傑克去世……

夜晚像一隻固執前進的大手,將夜色塗抹得越來越深。科研號靜悄悄的停泊在海面上,海面上風平浪靜,一如84年前泰坦尼克號沉沒後的午夜。

科研號也睡著了,有一個人卻是醒著的。

凱爾頓·卡爾·霍克利穿著睡袍和毛絨拖鞋,旁若無人地走向了甲板。他的睡袍被海風鼓動著,黝黑滄桑的臉上顯出一種與年齡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