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跟他們打起來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人家人多勢眾你就不會躲著點嗎?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你說你要怎麼收場呢?被打壞了的話也太不值得了,說出去你白五爺可要英明掃地了。”
白玉堂靜靜地聽著展超數落他,心裡幾起幾浮,說實話這小子的話可真不中聽,跟他處理傷口的熟練程度比起來,他開解人的功夫可是差遠了。按照白玉堂以往的脾氣,聽到展超這種聽上去像挑釁一樣的所謂“好話”,他早就摔門離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卻意外地不想走,甚至想要繼續留在這裡聽展超嘮叨下去。白玉堂微微扯了扯嘴角,好像自從來到德城以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他好像已經被這座瘋狂的城市同化成了一個瘋子,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算是日子無聊到死,他也不會為了任何理由來到德城。這裡,註定是他白玉堂和五鼠兄弟們的劫數。
時間在展超彷彿獨角戲一樣的動作和聲音中慢慢過去了很久,直到展超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幾絲汗珠,手掌也慢慢變熱變紅,白玉堂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也跟著展超的手心溫度一樣慢慢升高了。終於處理好了傷口,展超放鬆地舒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白玉堂扔在地上的髒衣服,皺了皺眉頭,“你今晚就留在這裡睡一覺吧,我給你找件衣服換上。”
白玉堂挑眉看了展超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卻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展超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開啟之後翻找了起來,白玉堂往那箱子裡面瞟了一眼,發現整整半個箱子都是各種花色和質地的圍巾,另外半個箱子是幾條顏色各異的牛仔褲和幾件外套。外衣下面整整齊齊地壓著一個袋子,恐怕裡面裝的就是貼身衣物了。
見展超取出了那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套包裝完好貼身襯衣,顯然是新的,並沒有任何人穿過。白玉堂的嘴角微微一撇,往床上一趟,閒閒地說道,“不用找了,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展超微微一愣,從箱子裡抬起了頭,正好對上白玉堂的眼神。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蹲著,視線剛好齊平,白玉堂目光中有些不屑,展超看明白了,卻沒有生氣。其實從剛才在路邊攤上白玉堂對那碗麵的鄙視到剛才進入自己宿舍之後的沉默態度,展超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人就是一個生活過於精緻的大少爺,對普通人的生活自然會不習慣,吃不慣也穿不慣,這一點本就無可厚非。畢竟他們的生活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這一晚算是自己不忍心看他受了傷還流落街頭,好心收留他一次,那麼就算對方態度不算太友好,也不必較真。明天一早就各奔東西,既然不算是朋友,也就不必要求太高,不是嗎?想到這裡,展超撓了撓頭,露出一個在白玉堂看上去有些傻兮兮地微笑,“這樣啊,那好吧,我去隔壁小Q那裡拿一套新被褥給你吧。”
白玉堂一皺眉,猛然起身,將枕在自己腦袋下方的棉被拽了出來,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必了,我就蓋這條。”
展超一愣,隨即笑了笑,轉身將藥箱和水盆收拾好,回來時發現白玉堂已經用棉被把自己裹了起來,無奈地聳了聳肩,問道,“那麼,這張床給你了,我去隔壁找小Q擠一擠。”
“等等!”白玉堂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展超。
展超被他這一喊也有些吃驚,下意識地就站住了,看著白玉堂臉上不開心的表情,無奈地問道,“又怎麼了?”
“你不敢留下,是怕我晚上趁你睡著了,會動手殺了你?”白玉堂凝視著展超,滿眼冰冷。
展超吃驚地瞪圓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撓了撓頭髮,半晌才反應過來白玉堂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肚子悶氣憋得他怒極反笑,“白五爺,你還真是想象力豐富。”
說完,便一步跨到床邊,抬手戳了戳白玉堂的胳膊,“喂,往裡點!”
白玉堂瞪著展超,嘴上不說話,身子卻頗為自覺地讓出了一半床鋪。展超一屁股坐到那半邊床鋪上,拉過被白玉堂裹了滿身的被子蓋住自己,斜眼瞟了白玉堂一眼,氣鼓鼓地說道,“行了,我留下了,我看你怎麼殺我。”
說罷,一把拉滅了床頭的檯燈,也不脫衣服,背對著白玉堂氣呼呼地閉上了眼睛。
床很小,卻勉強可以塞下兩個人,有時候同事的親戚朋友來德城拜訪的時候,展超也跟別人擠過一張床,所以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可是白玉堂跟同事們是不一樣的,這個人龜毛極了,相處起來實在是累得很,不知道哪句話說不對了對方就會翻臉。想到這裡,睡不著覺的展超開始仔細回憶這一晚的經歷,越想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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