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寶庫就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密室,事情怎麼發生的也能猜出來了——
繡花大盜先從酒窖進入寶庫,偷走明珠;然後把洞堵上,坐在寶庫裡,裝模作樣地繡花。江重威開啟門,猛看見一個大鬍子女人在繡花,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以為他憑空進了寶庫。接著,繡花大盜依靠自己武功高強,很快刺瞎了江重威的雙眼,從開啟的門中溜走了。
而酒窖的鑰匙,江重威自然也有。
花滿樓問的就是這把鑰匙。陸小鳳自然知道,不過他眉頭微微鎖著:“肯定是和江重威很親近的人。”鑰匙的確沒被偷走過,但用軟泥壓個模子可不需要多少時間。
而且說到這裡,他又沒忍住想到了相關的地方:“無名竟然能從江重威身上看出他……”後面半句話是不能人道,但陸小鳳沒忍心說出口,反正花滿樓會明白。
他們三人上午去了平南王府,下午則去了江重威的住處。
江重威的眼睛還沒好,當然不可能走太遠。按照陸小鳳原先知道的,江重威一直是一個人,朋友也不多,更別提妻子。但是夏洛克裡裡外外檢視了一遍,就直接指出,有個女人和江重威定期見面,並且關係曖昧可疑。
當然,夏洛克說的時候語氣尖銳,江重威臉上陣青陣白——無論是誰被人說出這種,臉色都不會太好。更何況江重威剛剛從威風八面的王府總管變成了一個毫無價值的瞎子,心情可想而知。不光是素來溫和的花滿樓,就連陸小鳳都聽不下去了。
換成是以前,對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江重威絕對不會手軟。但現在他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只乾巴巴地把他有個未婚妻江輕霞的事情說了出來。表面名義上,江輕霞是他的妹妹,每個月十四都會來看他,這時候應該在筆霞庵往五羊城的路上。王府明珠案已經傳了出去,江輕霞知道後定然心急如焚,估計這次十三——也就是明天——就會到了。
“明天問問江輕霞,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花滿樓一邊說一邊搖頭,“但我希望不是她。”
“我也希望不是。”陸小鳳嘆息。他一向很有同情心,而江重威這次實在太倒黴。“可江重威的其他朋友裡,根本沒有女人。”他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塊紅緞——他們下午還去了華玉軒一趟,這緞子就是從華玉軒主人華一帆手裡拿到的。“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會繡花。”
花滿樓摸過緞子,但他對針繡不拿手,並不能給出意見。“在這件事上,自然是神針薛夫人說的話最可靠。但薛夫人住得遠,來回根本趕不上十五。”
“是啊!”陸小鳳繼續研究那朵黑牡丹,“無名倒是看出來這布和絲線都是京城福記自產自銷的,但是現在去京城問更來不及。”他對著燭光研究,“這牡丹真是男人繡的?”
“我看是女人。”花滿樓道,“上面有很淡的香氣。”
“而且就算江重威看見他在牽針引線,他也不一定在繡花。”第三個聲音從門外響起,然後就有人推開門走進來。“你們總是放著一桌好飯好菜不動,我可是要餓死了。”
來人正是衛陽。他練了一天功夫,坐下來就拿起了碗筷。
“你最近總是很餓。”花滿樓啼笑皆非,他聞到衛陽身上沾染著城郊野玉簪花的香氣,知道衛陽的確去練功了。然後他認真想了一下衛陽的話,明白過來:“不是繡花,那就是在拆線?如果原來繡了兩層的話……”
陸小鳳的手頓時停住了。從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牡丹邊緣偏大的針腳。“說得不錯!”他興奮起來,“繡花大盜根本不是在繡花,而是要讓其他人覺得這是他親手繡的!”
衛陽咕咚咚先喝下了一大碗湯,這才繼續說:“花滿樓說的不錯,牡丹是個女人繡的。因為這緞子實際上是塊鞋面,女人的鞋面。”
陸小鳳點頭。因為衛陽易容精妙,扮成女人毫無破綻,知道這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他毫不懷疑。“那也就是說,繡花大盜在故意誤導我們。實際上,他是個男人?”他放下緞面,注視著桌上的鼎湖上素,但其實注意力完全不在菜上。“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穿紅鞋子的女人?”
陸小鳳陷入了沉思,而花滿樓顯然不可能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保持沉默。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包廂裡只能聽到衛陽吃飯的細微聲響。
片刻之後,陸小鳳終於想了起來。“就在珠光寶氣閣!那個提籃子的老婆婆就穿這麼一雙紅鞋子!她的鞋面是貓頭鷹!”她和衛陽在空中比劃了好一陣,要看清鞋子不算難。
“你果然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