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眼裡,念著親戚情誼,心中著急,也是常理。只是這親戚之間,縱使幫忙也該量力而行,若是折騰太過,祖宗的家業就此敗了,兒子自然被人指著脊樑骨罵敗家,就連母親素來的賢名也沒了!先賢常說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母親也要聽兒子一句勸才好。”
卜氏從來沒有聽過賈芸說這樣的重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正要分辯時候,又聽見賈芸說:“從前怎樣,兒子年紀尚小,原也懶得理會。兒子如今也懂事了,知道該把家裡的責任都擔過來,很不必讓母親操心,這才是孝順之道。母親且看著兒子怎麼辦罷。”說罷,不等卜氏再做反應,居然就這麼走了。
賈芸又來到柴房,先不給草兒鬆綁,只是拿開她嘴巴里的布糰子,喂她喝了幾口水。
草兒先是流淚罵道:“少爺平日裡看著是好性的,想不到卻這般鐵石心腸!先前太太給我暗示,說若成了你屋裡人,便千好萬好。我一時糊塗,認錯真了,才有了昨夜之事!想不到少爺竟是這般冷淡!太太竟是這般絕情。”
賈芸聽草兒這麼說,知道又是母親卜氏的不是,倒呆上一呆,方嘆道:“你這樣說來,倒是我們家的不是了。只是我不明白,你雖然是死契買進來的丫頭,原本我也曾提過將來替你許個人家的話,在外頭做正頭娘子,豈不是比當個不明不白的屋裡人要好?何況賈家雖然勢大,但你也知道,到我這一支這一房,已經是坐吃山空了。你何必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5月23日修改
☆、議親
草兒哭著說道:“若我說是真心仰慕少爺,少爺難道不相信嗎?”
賈芸呆了一呆,倒不好再說什麼。
草兒又道:“我在少爺家裡做了這麼些年,雖然年紀小,卻是什麼事情不知道的?一個女人將來的造化如何,全看她跟哪個男人了。若是遇到那十分不成器的,坑蒙拐騙、吃喝嫖賭,便縱是正頭娘子,也有生不完的閒氣。若再遇到卜家大舅那種人品的,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草兒平日裡看著,少爺是個有本事,凡事有主意的。我只盼和那紅拂女慧眼識李靖一般,認準了少爺,便是罵我不顧廉恥,我也顧不得了。”
賈芸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你卻不知道,我若真心待一個人好,雖然不能保證永不變心,但對她好的這個當口,必然是一心一意的。因此我早想過,將來娶妻之時,竟是那屋裡人、侍妾什麼的都不必要了,我自娶一個我歡喜的,兩夫婦好好過日子去。是以你這種想法,以後休得再提起。”
草兒愣了一愣,慘笑道:“原來爺竟是這個打算的。卻不知將來哪位千金小姐能有此福分!只是我卻看不到了。如今爺待如何處置我,真個要讓人牙子賣了我去嗎?”
賈芸也覺得有些頭疼,說道:“如今我去倪二家打聽你是誰家孩子,仍舊把你送回本家,還了你的賣身契,可好?”
草兒低頭想了想,說:“既然少爺當真有慈悲心,竟不要去倪二家打聽了。我自然記得我的來歷。我原是山東人氏,如今我便自個兒回山東去也就罷了。”
賈芸還要擔心她沒有盤纏,認不認得路諸如此類,草兒便道一切她自有分曉,把她的打算一說,賈芸也覺得很穩妥,於是從袖子裡賞了她幾兩銀子,竟就這樣放她走了。
卜氏很不滿意賈芸的做法,但也無可奈何。隔日又道:“你姐姐正經去了吳家兩年了,如今尚無子息,我心中很是擔憂。你卻也不省心,眼見草兒是現成的人選,她卻這般不知廉恥,令我灰心。我如今也不是逼你娶親,難道你一輩子不能進學,便一輩子不近女色不成?你如今每日裡伏案苦讀,都瘦脫了形,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將來又該靠誰去?”
賈芸聽了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哪裡有這樣的母親,平時愚笨也就算了,竟紅口白牙咒起自己的兒子來了!先是說他一輩子科舉無望,又說怕他早夭。幸好他是個不信邪的,如果是那敬畏神靈的,聽了母親如此咒自己,還不定有多麼難過呢。
賈芸正胡思亂想間,突然又聽見卜氏說:“前幾日你舅舅手上倒有一個媒。對方是家底殷實的富家小姐,因她父母就養了她一個,因此情願拿出銀子來招了女婿過活。你舅舅還說,若不是賈家是世家大族,對方是再看不上的。只是我想著,我們現在固然艱難些,卻總是你祖宗留下的基業,斷然不可棄了去,否則,我將來也難見你父親了!”
賈芸聽了稍稍放心些,心想這個母親總算靠譜一回了,便又聽她說道:“只是因你舅舅提起來,我倒想起,他家的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