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昱低頭摩挲著自己的手,半天終於說了句,
“我姐在家呢,還不想讓你們見面。”
“啊?怎麼個意思?你找我給你當托兒不就是為了糊弄你姐的嗎?怎麼又說不想讓我們見了?”郭文強糊塗了。
“該見的時候必然得見,但要是現在見了,萬一…”
“哦…”郭文強恍然大悟,隨即一臉壞笑,
“看不出來你還是很狡猾的嘛,嘿嘿。”
鄒昱的反應是嘆了口氣,
“路上我想了一下,為了不影響雙方生活,我住樓上次臥,主臥是我的起居室,你住樓下成嗎?”
“…不一塊兒住嗎?我這人仗義,幫朋友從來都豁得出去…”
鄒昱的臉又紅了,這回是氣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豁不出去,謝謝!”
“別生氣啊,開玩笑的。”郭文強笑得沒皮沒臉的,心裡卻是一動——跟鄒昱認識也好幾年了,剛開始以為他是GAY,不過從沒見他找過男人;昨兒乍聞是個雙兒,不過也沒見他身邊有過女人…
“無所謂,我住哪兒都成。不過我這人吧,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你可以帶人回來,不過不能是雜七雜八的,還有,別太招搖就成。”
其實郭文強說這話是故意的,他雖然不是閒得住的人,不過一般也不把那些□兒往自己生活圈子裡帶。但鄒昱答得這麼痛快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這你放心…還有一事兒…”
樓下的房間雖然是傭人房,但放張雙人床也沒問題,這就比他現在每晚睡在自己公司裡強不少,而且他垂涎的那個大書房也在樓下。不過話還沒說出來,鄒昱手機響了——一陣郭文強聽了頭大的琵琶曲,
“我姐…”鄒昱跟郭文強說了一聲就接了,
“嗯,正收拾著呢,對,他也在,幫我收拾呢。你放心吧,缺什麼我會買…嗯,看你方便…好,我跟他說。”
放下電話瞅著支起耳朵的郭文強,
“下週三你有空嗎?我姐想見你。”
“啊?那麼快?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是啊,得抓緊了。”鄒昱轉身從自己挎包裡拿出兩張列印紙,
“這張是我的基本資料,另一張表格你現在填吧,我先把我衣服什麼的搬上去。”
“別別等會兒…”
郭文強抖落著那個需要自己填的表格趕緊拉住他,
“父母職業、學歷、居住地…個人學歷、曾住地、主要經歷,興趣愛好…這是什麼啊?政審?”
“我和我姐說我是外邊有人才希望離婚的,而且處了挺久的了,這些當然都會知道。我的資料你也好好看看,別露餡兒。”
郭文強看著那些東西頭疼,在樓下哀嚎,
“我能退出組織嗎?沒見過這樣兒的,搞得跟大媽在公園兒幫兒女相親似的,就差寫上身高體重了。”
鄒昱當然不理他。
中午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兩人坐在客廳交換情報一樣的交換資料,
“你爸是文化部的?哎呦,官兒還不小。”
“閒職,早退了。”鄒昱看著郭文強填的資料,眉頭微皺,
“你父親初中畢業,是開飯館兒的?母親家庭主婦?你大學肄業?”
“那是謙稱,我爸那好歹也是連鎖飯館兒,你沒見著過嗎?北京好幾家分店呢!”郭文強倒不是虛榮的人,不過看著鄒昱父親那一大堆的‘這家、那家’的頭銜眼睛發花。
“你姐不也是家庭主婦?”
“是…自己偶爾做點小生意。她身體不太好。”
“身體不太好還弄這個?”郭文強咋呼,不過抬頭看看鄒昱瞬間有些陰沉的臉還是住了嘴,
“…你姐夫,公務員。唉你姐夫知道你的事兒嗎?”
“知道。”
“哦也對,你姐出國他不知道也得知道。”
郭文強三兩眼掃完鄒昱的那張資料,開始琢磨眼前的鄒昱——相對於自己的有一搭沒一搭,他倒是看得很仔細,瞧的出來是在用心的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都能看到他眼皮上那顆痣在微微顫動——鄒昱是個蒼白清瘦的男人,一百個人見了他九十九個唯一能記住的就是他左眼皮上的那顆痣了:上下各長一半,合起來才是個整個兒的。再加上睫毛比一般男人長一點,睜著眼睛看著也老像是微眯的。
“唉,你說這房子是你爸給你結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