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猛然按照他雙肩,在他耳邊喊道,“屠蘇!你要控制自己,不要被他迷了心智。你不要擔心,大師兄沒事。大師兄不會有事,大師兄還要護著屠蘇。控制你體內的煞氣,不要被他左右!”
“控制它,不要被它左右!”屠蘇雙眼血紅,周身煞氣四溢,陵越猛的摟過他道,“沒事的,靜下心來,調息導氣,慢慢控制他。”
“調息導氣!”屠蘇猛地推開他,盤腿調息喝道,“起!”只見百里屠蘇四周一陣藍色光芒閃過,再見他猛然噴出一口血,人便倒了下去,周身煞氣亦隨著掩去。
陵越提著的心弗落,便見屠蘇蹌踉站起道,“我去找掌門真人給師兄療傷。”
“屠蘇回來!”陵越呵斥道。
“師兄!你傷勢太重,不可不治。”屠蘇腳下不停,仍要出門。
“你連師兄的話也不聽了麼?”陵越捂著胸口問。
“不是!可是師兄你的傷。。。。。。”屠蘇眉心一緊,不安道。
“沒什麼大礙,聽師兄這一次,不要告訴掌門。你若真的擔心師兄,想要師兄早日康復便去找紅玉師姐,她那裡有藥。”
“師兄,我不想你因我受傷,即便是為了救我。這次我便聽師兄的,若有下次,屠蘇絕不原諒自己。”
他沒想到,他竟又一次傷了師兄。屠蘇坐在屋簷處,吹響了柳葉。
被罰三年,他心甘情願。
月色淡淡,冷風悠悠,百里屠蘇神色恍惚,夜涼憶舊時。
往事清晰在他腦中浮現,他進天墉城已有八個年頭,屠蘇身形抽高已與陵越相當,早不是那個時時跟在大師兄身後追問體內煞氣能否去除的少年。他變的寡言,其他師兄弟不願與他交談,與芙蕖一起時,他大多是在聽,鮮少接話,也就對著陵越才會多說幾句,性子倒生出幾分清冷來。
師兄弟們向來不願進後山,屠蘇只有晌午去後廚時才能遇到其他弟子,彼此間隔閡更深。芙蕖小師姐可不管其他弟子如何想,對著屠蘇自是偏愛幾分,惹的陵端越發嫉恨。對於陵端的挑釁,屠蘇大多忍讓並不搭理,逼得急了則會讓阿翔去教訓一番。如此一來,兩人的樑子越發難解,屠蘇在眾弟子中被孤立起來。有陵越在,陵端不敢太過造次,若大師兄有事下山,便是他這個二師兄耀武揚威的時候,屠蘇免不了要被奚落,他在天墉城的日子亦不好過,好在還有師尊他們。
陵越搬進屠蘇那屋後便再也未搬出,師兄弟兩人更是無話不談。陵越每次下山便會給屠蘇帶些新奇的書籍,講些山下的故事,比這山上成年累月的修行之日要精彩的多。屠蘇不免有心動的時候,卻未曾強求陵越帶他下山。他自小便是一個善良的人,不忍他人為他為難,更何況這人還是師兄。
他渴望下山,陵越不能放他下山,以免出了岔子後悔莫及。他總是一夜一夜不停的說那些稀奇的事,講那些傳奇的人。月沉夜色深,屋內燭火明亮,窗欞上映出兩人模糊交錯的身影。陵越一手執書,一手搭在屠蘇肩頭輕捏幾下,便開始給他說書中的故事。他的聲音在屠蘇耳邊響起,脫去少年的稚嫩,清朗溫潤中含著一絲低沉,在夜色中竟讓屠蘇生出幾分恍惚之感,不由多看了他幾眼。陵越側頭對他一笑,雙眼中閃現的是屠蘇一看便知的關懷。
天墉城皆知陵越大師兄沉穩冷靜,嚴於律己,恪守門規,對眾師弟們總是嚴厲的很,卻不知他也有這般溫柔神色。
你無法去看的世間,你所向往的人世,我說給你聽。
陵越如此想。
眉心漸舒,劍眉入鬢,銳利深邃的雙眸中柔情滿滿,他的聲音漸低已近呢喃,聲色含了幾分慵懶之意,睡意襲來。握書的手無力鬆開,書卷倏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陵越頭一歪,靠著床頭睡著了。
他的手還摟著屠蘇的肩,那人便順著他的手撞進了他懷裡。屠蘇半壓著他,見他眉心復又蹙起,神色複雜。對於陵越,他心中敬佩萬分,卻又有幾分愧疚。這些年來,師尊常年閉關,他的事全是師兄在打理,勞他累心又費神,他的眉心亦未曾有幾時舒展過。
為他,陵越沒少與陵端他們爭執,他不想大師兄落人話柄。
他對他好,他一直都知道,卻不想這好,傷了陵越。
他卻不知,陵越如何待他,都是心甘情願。
他自小便被煞氣所襲,卻一直堅定心中信念不肯被他所控而迷失本心。雖知天命不可違逆,仍要執念而行,就憑著這份心性,陵越也願一直教他、信他、護他。
陵越輕微的鼾聲響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