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破分開,景吾卻不想回家,只在街上閒逛,不知不覺,就那麼走回了家。
天已經全黑了。
走到家門口時,似乎連精神也放鬆了。他找不到方向了,如果起初他還不能放棄手冢的話,那麼今天的事,已經告訴他了一切。雖然這些東西,他以為,如果他不逼,那麼那個人總會告訴他。
房間是黑的,裡面沒有人。即使很多事情想通了,景吾的心裡,卻依舊是有刺痛感的,今天景澈沒有回來。
推開門走進去,令人詫異的,是一屋子的酒味兒。屋裡挺黑,景吾皺了皺眉,有種拍恐怖片的感覺。景吾換了鞋,走了進去,房間裡沒什麼特別的,正準備開燈,卻看見景澈坐在地下。
黑暗中,景吾敏感的覺得,景澈盯著他。終於,景澈說話了,聲音有些嘶啞,也沒有平時的冷靜,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語氣中,有那麼點賭氣的成分。“約會回來了?很愉快?”
景吾不想和他爭辯,這個時候如果說話,他也拎不清自己的感覺。最終,他漠視了景澈,想直接上樓。幾乎是一剎那的事,景澈像只豹子,迅速的撲了過來。他們倆身高差不多,然而這時候,景吾卻覺得,景澈身上的力氣很驚人。
下意識的,景吾便要反抗,然而,景澈在接觸到他之後,便不再動彈,只是將頭放在他的肩上。
柔軟的頭髮,觸到他的臉。有什麼灼熱的東西,就那樣滲入面板。景吾一驚,腦中很亂。
這個人,在哭。那個手冢,他在哭。
力氣就這樣被抽走,景吾慢慢坐在地下,然後抱住了那個依偎在他身邊的人。這種時候,景澈第一次表現的像個孩子。
許久,景澈開口,“景吾,我有點受不了了,如果你離開,我怎麼辦?”
他無助彷徨的彷彿一個找不到母親的孩子,他說,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我姓跡部的時候,有多難過。但是你不想繼承財團,我卻還是回來了。明明知道,這麼做,便會把自己推到離你最近,也是最遠的地方。
他說,景吾,你問我是誰的時候,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對不對?你從來都會相信我的存在?是不是?
這是一個誰也不知道的手冢,他無法對任何人說,當他在靈魂狀態時,多麼痛苦的看著愛他的人為他哭泣。在他以為他要離開世界的時候,他又是怎樣難過的看著跡部悲傷。也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靈魂剝離的痛苦,才得到了這個重生的機會。
當他再一次能夠呼吸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那個在他葬禮上驕傲的不肯流淚,卻露出比任何人都悲傷表情的跡部景吾。那是他所不瞭解的跡部,但是,那樣的他,很讓人心痛。
這個人,本該是站在最頂端被人膜拜,永遠驕傲的人,他怎麼忍心,讓這樣的人,露出脆弱的表情?那時候,他每天放學,都跑到冰帝走一趟,然後看看那裡,看看那個熟悉的人。
他在努力,重拾網球,然後希望,有一天,能夠和景吾站在同一個位置,然後,做永遠的對手。那就足夠了,什麼愛情,他不願意去想,他第一次的任性,給了景吾。之後,所有的任性,全部給了景吾。
一直到景吾退出網球界,他依舊努力著,至少,能夠拿到景吾拿過的獎項。很多時候,他都是不擅長表達的,但是,有些感情,卻藏也藏不住。他以為,他這輩子,便只能如此仰望著景吾。
那時候,他去墓園,看自己的墓,然後想那些為自己哭泣的人。他的父母,他的親人。還有,他的朋友。這些人,他都負了,很多事情,無能為力。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在墓園靜靜睡著的不二。
他走過去,什麼也沒做,就那麼等著。一直到不二醒來,他說,周助,對不起。不二的眼神,在一瞬間迷茫,然後,又在一瞬間清醒。他們就這樣達成了協議,不二成了連線他和這個世界的紐帶。
手冢覺得自己很自私,他知道了不二的愛,然後,利用了它。
不二帶他去認識手冢的父母,以學弟的身份。他用這種方法,彌補對父母的傷害。固然,他是感激不二的,但是,他卻無法愛不二。他和不二的羈絆,無法被人斬斷。他們是永遠的好搭檔,永遠的朋友,永遠的對手。
但是,僅此而已。他說,不二,對不起。不二微笑著,說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從來沒有對不起。
青澀的暗戀,苦澀而純潔。不二是如此,他亦如此。有時候手冢想,不二或許早已經洞察了他那些心思。關於某個人,關於某種感情。
這種感情註定沒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