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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又來找我了?”

問詢聲傳出自古舊的教堂。

金髮及腰的神父依舊端坐在輪椅上,彷彿從未移動過位置。

腳步聲嗒嗒穿過深幽的大廳,迴音在高聳穹頂間漂浮。

“師父在酒吧裡調查,放我半天假。”

這樣回答著的少年駕輕就熟地向他走近。清亮的嗓音融進層層疊疊的回聲,依稀宛若唱詩班的哀吟。

神父沒有回應,也沒有轉向來人。他好整以暇地閉著雙目,挺拔身姿裡透出一股寂寥的意態。X被迷惑般直直盯著眼前的人影。

神父薄唇微勾:“為什麼總是過來?”

“因為想看你。”

“我麼?”

“你很奇怪。”少年直截了當地說。

神父低笑起來:“有趣的孩子。”

“我已經把我的故事都講過了,輪到你了。”

他的確講完了自己的經歷,因為他的經歷不過三言兩語。流落街頭的人類孤兒,被偶然路過的吸血鬼收為了徒弟。他的師父是個我行我素的吸血鬼,也是個好人。常年出沒於各類疑案發生的地方做調查,有時是受僱,有時則是興趣使然。師父很聰明,因為太聰明,時不時會掌握過多的秘密而陷自己於危急,卻也總能化險為夷。

還有,他的師父與人結交,從不在意對方是人類還是吸血鬼。這在世人看來離經叛道,在自幼受到耳濡目染的X眼中,卻是理所當然。所以對身為吸血鬼的神父,他毫無畏懼,只有旺盛的好奇心。

“你呢?你是怎麼到這個教堂來的?”

神父緘默不語。

就在X以為這個問題也要像之前那些一樣石沉大海時,對方開口了:“有個故事,或許你願意聽。”

“什麼故事?”X來了勁。

“你對二戰了解多少?”

“二戰?”少年愣了愣,“我只知道我們贏了,但損失慘重。”

“具體有多慘重呢?”

“這個……”就不清楚了。

神父點點頭,語速徐緩:“戰爭末期,國庫虧空,國家已經無力支援軍備的供應。我們一直依賴於盟國的援助,但盟國出價昂貴,接受他們的恩惠只會讓國家從此備受制約,完全落於劣勢……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天晚上,一個年輕的軍人被派去交戰兩國的邊境,執行勘察任務。他運氣不好,剛一踏入敵軍的領地就被發現了。那天晚上沒有月亮,年輕人看不清腳下的路,身後的追兵不斷朝他射擊,他只得不辨方向地一個勁向前跑。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一腳踏空,在黑暗中墜落下去。”

神父停下了敘述。

X聽得入了迷:“然後呢?他掉到了什麼地方?”

神父輕輕一笑:“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座谷底的泥淖中,槍支早就丟了,身上全是擦傷,流了很多血,卻沒有大礙。抬頭望去,只能看見一線藍天,那更像是一個地底的巨坑,與外界的連線只有一條細縫。

“他又累又冷,在泥淖中躺了半天,忽然聽見有東西靠近的聲音。他掙扎著坐起來,看見了那個東西。

“很難辨別那究竟是腐爛了的人類,還是某種前所未見的怪異生物。那東西猛地將他撲倒在地,低頭湊近他的傷口,瘋狂地吸食起他的血液。

“他試圖反抗,拳頭打在那東西的身體上,那東西卻全無反應。但他似乎把它惹怒了。那東西狠狠地按著他的腦袋,將尖牙扎進了他的頸動脈……

“他的體溫迅速降了下去,全身的每一寸骨頭都在劇痛。意識恢復的時候,那東西已經不見了,而他還活著。他花了半天的時間爬回那巨坑的出口,鑽出了地面。伸手一摸,懷裡還剩了幾顆手榴彈,他就將它們全部扔了進去。”

片刻的沉默。X有所預感般屏息噤聲,直到神父重新開口: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開始懼怕陽光。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的精力比任何時候都要充沛,但對鮮血的飢渴卻愈演愈烈……

“他就這樣,成了吸血鬼。”

******

故事結束了。

過了一會,X才艱難地組織起語言:“咬他的那個也是吸血鬼嗎?”

“不知道。”

“那他後來怎麼樣了呢?”

“後來麼——”神父又勾起涼薄的唇角,“下次見面時,我或許會告訴你。”

X失望地睜大眼:“為什麼現在不能講?”

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