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我的反應該死的有趣!他該死的認為我的窘迫娛樂了他!
在共同的默契之下,我們快速的安靜的吃完了早餐,而此時他的情緒也已經歸於平靜。一開始我還慶幸於他心裡終於不再嘲笑我了,但是接著,這種平靜開始變質——他的情緒正在變得越來越平靜,平靜得簡直像是死了。恍惚間,我甚至以為自己看見了一片死海,因為毫無波瀾甚至翻不起一點浪花。真難以置信他剛剛曾經感到那麼愉悅過。我突然覺得有點噁心,下意識不想再看它。
“這就是代價。我把自己的魔力置換成了黑暗的,但是自從那以後我就很少覺得……像個人類了。”他突然說道,聲音和平時一樣輕,卻像驚雷一樣炸在我耳裡:“harrison,我說過我對感情的反應不是很靈敏……從很年輕的時候就這樣,但是自從我使用這個魔法之後更嚴重了……就像你看見的這樣,如果不主動把情緒放大些,那些細膩的情緒幾乎在我的感知裡幾乎翻不起什麼浪來。harrison……那個魔法給人造成的影響比你想象的大,所以我並不希望你繼續下去。”
“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harrison……你不會甘心的。我知道,所以我沒真正費心讓你停下來。”
“那你現在為什麼還說!”我忍不住衝他大叫。
“只是讓你清楚自己在幹什麼而已。我還是喜歡你衝動一點,雖然總讓我想起那個波特——”他搖了搖頭,“但是這樣很好。雖然你總是頂撞我,但你幾乎同樣多的讓我感到愉悅。”
一邊說,他一邊抱著我開啟了房門,出門前視線在納吉尼的畫像上停頓了一眼——現在那裡空空如也,納吉尼連影子都見不到。他心裡產生了一陣輕微而古怪的失落感覺,這感覺一閃即逝,在那片死海里泛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旋即歸於平靜,就像它從來沒出現過一樣。我知道我感受到的是他的思維——它平靜得就像死了。在再次感受到那種死一樣的平靜的時候我忍不住再次感到一陣噁心。
等一下——我突然意識到——我“看到”他搖頭?“看到”他看著納吉尼的畫像?!我甚至能描繪納吉尼的畫框上覆雜精緻的紋路……我突然意識到這是父親的視角。不,我不該這麼驚訝,畢竟這對我並不是第一次……但我忍不住感到驚訝,我已經失明瞭有一段時間了,這是我第一次再一次“看見”什麼東西。這
種感覺如此只好,熟悉得如此陌生。
我拼命的望向思維的另一端,父親順從的低下頭——果不其然,我看見了自己茫然無措的臉。這張臉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更瘦削憔悴,黑色的短髮還是亂糟糟的,眼睛永遠上蒙著紗布,額頭的亂髮之下隱隱約約有一個難看的疤。
“真難看……”我感到一陣慌亂,忍不住“閉上”了意識的眼睛。
不,我並沒有“那麼”注重外表——雖然我的確覺得他漂亮得像是毒藥——我只是……忍受不了這麼大的心理落差而已。他就像完美無缺的工藝品,而我現在,卻像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看不見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當我親眼看見自己破爛不堪的身體,我……該死的……我本能的……感到恐慌。
“別這樣,harrison,對我而言你不難看。”父親毫無起伏的語調之下溫柔得簡直讓我想哭:“怎麼不看了?harrison,你可是第一個能讓黑魔王大人為你充當眼睛的人——難道你真的不想自己看看嗎?”
“我——為什麼不!”我再度睜開思想上的眼睛。接著我彆扭的發現他的視線還是聚焦在我身上,同時感受到一陣輕微的愉悅,似乎他因為我的難堪而被娛樂了。
“把你的眼睛挪開!”我看見自己對自己——好吧,是對我現在所看見的視線源頭——對他大吼大叫,臉頰漲得通紅。
“好……我挪開了。”被娛樂的感覺持續升高,我再度“睜開”“眼睛”,這次視線已經換到更遠的地方了。我們正在走道里。
透過父親的眼睛,我望向窗外,望向藍寶石一樣的湖面和掛著水晶般冰吊的乾枯樹幹。更遠的地方是沉沉疊疊的白色和綠色,綠的是常青植物,白的是不分彼此的雪和天空。每一種色彩都鮮豔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真奇怪,這明明只是記憶中非常平常的場景,如今看來,卻美妙得像是一種宏大的奇觀。透過那扇小小的窗戶,我卻感覺自己被某種偉大的存在所俘獲,而那就是自然。我感到敬畏,忍不住想在這奇蹟面前臣服。
“不需要有任何感動。你本該如此。”父親突然說道。
剛剛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