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龍皮靴子硬邦邦的底踏在石質的地面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下完漆黑的石頭階梯,再穿過一個安靜過頭的地下室,終於進入曲折的地牢長廊。即使是在這樣暖和的季節,這兒仍然冷得出奇。厚重的牢門緊閉著,也不知門後囚禁著的究竟是一室黑暗、一具傷痕累累的殘軀,還是森森白骨。
踏,踏,踏,踏。
“就是這兒了,harrison殿下,馬爾福大人。”諂媚地弓著腰的食死徒說道,給我們開啟門,頓時一股寒氣夾雜著骯髒的臭味撲面而來。
我不知道這一瞬間是什麼感覺。或許有些緊張吧,心跳都在微微加速,但同時又有些不敢置信和痛苦:我為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感到詫異,又為羅恩被關在這種地方——可能已經受到了無數折磨——而感到痛苦。有那麼一部分的我蠢蠢欲動,想要在這種莫名的感情是喔自己變得太軟弱之前下手殺了那會擾亂我神智的變數;另一部分的我,卻被這個想法所折磨,甚至還未付諸行動我都感到疼痛不堪。
真沒想到,除了父親之外竟還會有如此觸及我靈魂深處的人存在,這簡直不可思議。羅恩……羅恩·韋斯萊……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牢裡很黑,好在我們進去之前守著地牢的食死徒開啟了一盞魔法的燈,給這間黑暗的地下室籠罩上不祥的綠光。一陣鏈子叮叮噹噹的響聲,似乎是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這所監牢裡的囚徒有些不適應。接著,藉著這光,我看見一個坐在骯髒的床板上的衣衫破爛的紅頭髮男孩。
好差的環境……
“清理一新。”我對著整個房間用了七八遍咒語,才把異味消除掉。
羅恩·韋斯萊用手護著臉,眯著眼睛看我們這邊,他破舊的長袍上血跡斑斑,半邊臉都是青腫的,但除此之外他似乎沒受什麼重傷。
“harry……是你嗎?”一個沙啞而驚奇的聲音——就像很久沒說話一樣——那是羅恩在說話。他的聲音聽上去傻乎乎的,但卻像是魔咒,瞬間與我夢境裡那個叫我快點上課的男孩重疊了起來,我突然的、沒由來的心軟了。
心軟……哈,我似乎想到個奇怪的詞。
“不,羅恩,你知道的,我的名字是harrison。”我用我能想象到的最具安撫性的音調柔聲說。
他遲疑地眨眨眼睛,似乎不明就裡——“別說笑了,harry,你知道我們不會在乎——等等……”他遲鈍的大腦似乎終於意識到某些事情,鼓著眼睛瞪向我身後某處,“你為什麼會和馬爾福……”
我聽見德拉科哼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說。
“德拉科?他是我的朋友。”我眯起眼睛回答。
“德拉科?朋友?不,這怎麼可能!”羅恩看上去像是神經錯亂,他猛地從他的床上跳了起來,劇烈地搖頭,彷彿要把這個事實甩掉。
“是的,德拉科是我的朋友,羅恩,就像你是我的朋友一樣。”我輕聲說,感覺到兩個人都倒抽一口氣。我知道德拉科在抽什麼,也大概能猜到羅恩抽氣的原因,但是他們倆都沒有立即提出什麼問題,所以我也沒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恢復記憶了——那怎麼會——”最終是羅恩吞吞吐吐地開口了,看他的樣子,就像期待我突然對他說“其實我是在開玩笑”一樣。
“不,還沒有。羅恩,我的記憶還沒恢復,我只是想起了赫敏和你而已。”我滿意地看到他眼裡溢位的感動,繼續道:“所以今天我來這兒,只是想——”我突然沉默了。
“只是想什麼?”羅恩看上去蠢蠢欲動。
我只是想來向他詢問我的過去。
只是突然地,我膽怯了。
自從我從一片空白中醒來,我就很清楚自己是個相當自我的人。我似乎天生具有偽裝的才能,面對不利環境,我的身體甚至比大腦反應還快。所以一開始,我毫不在乎過去的所謂友情,因為我內心深處根本不信自己會如此在意一個人,甚至超過在意自己的父親。後來我發現我對父親的感情超過了正常父子的限度,這就更加堅定了我這一立場。直到今天……當我站在這裡,面對這個半張臉都是腫著的男孩,我才意識到我可能失算了。
我突然意識到,即使我要找一個人告訴我過去的一切,那個人也不該是他——這會讓我萬劫不復!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我慢吞吞地回答,掃了他一眼,皺起眉頭“顯然不怎麼樣——”我打量了一眼這個囚室,黑暗,骯髒,冰冷。
“拉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