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眼界兒四海,將那心氣兒放低,方能見,間苦楚。曉不得幾時與身同,憐艱難啊,豈將筆墨惜。
這廂她到了園中獨坐,正取出小冊子看著,喃喃道:“君非天下之君,國非一之國。。。。。。”想起給了當年教她思索,如今被釋被流,不知去往何方的師長們,不由眼眶溼潤了。
昔年陰暗骯髒,血腥潮溼的獄中,女童獨自坐一旁的稻草堆上,有瘦耗子一竄而過。與女童同這牢房中的,還有幾位年歲最輕,也足夠當女童祖父的老儒生。女童相貌靈秀,雖然瘦弱不堪,身處牢房,面上卻是安靜平順的。勳牢關押的大都是朝中要犯,葉侯爺當時“有幸”被劃到這一檔次,給打了進勳牢。他不放心幼女獨自女牢,幸而葉侯爺還是頗有些舊識,雖不敢救他,但是給女童調個安全些的牢房還是做得到。勳牢的犯獄卒多說是不敢動的,於是女童就被調到了勳牢的一個的牢房。此中多是因平生宣揚的理念不同,而被打進來的大儒名士,可嘆多為直義輩。
女童年齡幼小,因為自小體弱又早慧,家中恐其早夭,除了藏於深閨外,更是不許讀書,怕傷神。此間牢房,能進來的,大都於世儒不合,且學問稍次一些都不行。老者們久居無聊,竟也逗著教起了這女童。
如此,一教三年。臨別之時,偷偷贈了女童一小小書冊,囑咐她無論何等境地,學不可殆。
葉青艾正想著心事,忽聽一聲輕笑,抬頭看去,就見那神秀郎君自她家牆頭翩然而落。她面色淡然不變,青衣郎君笑道:“不知女郎可否將手中書冊借餘一覽?”
葉青艾面色不動:“昔日破廟孤燈,郎君不問。今日何必再開口。”
修仙卷之輪迴篇三
那青衣終究走了。
葉青艾本無心理會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陌生。因為得知鎮守邊關的大將霍心西被迫令歸朝釋權之後;她又聽今上下了所謂的“梯級稅賦”;正思索著什麼的她一不小心砸了手中研臺;又急急去尋父兄;得了父兄不以為然,又溺愛卻頗敷衍的“女兒家應如何”的一通話後。葉青衣閉了閉眼;不語;獨自回房苦悶。
果然其後不久,西南之地民變。本是善策,奈何當今朝中不清,君王昏潰;朝臣一心奪權;官吏豪強則是勾連,土地兼併嚴重;耕田者多為佃農。“富者兼有一郡之地,貧著無立錐之地”。故而減輕百姓負擔的“富者多出,貧者修養”的梯級稅,只能讓那些兼有廣大土地的豪強把自己所應多出的稅強攤到佃農身上,增加百姓的負擔。
說到根底,問題還是土地兼併。梯級稅這種兼併的現狀下出來,治標不治本,實是。。。。。。上逼民反。
葉青艾擱下筆,眉已經許久未曾舒過。
紗窗外,正是草長鶯飛時節,她出神地望著白牆烏瓦之外,橫出的一支粉白桃花,帶著草木微微腥氣的春風吹拂下搖動,抖落些許。忽然便想起舊日,瘟疫的訊息搖搖傳來時,她也曾隨眾多難民一起南逃,腿腳不便又體弱,有一家好心的販夫,就讓她坐他們曾經運貨的木輪車上,拉著她一起逃荒與躲瘟疫。那時也是春,本該是耕作時節,一路的農田卻都是荒蕪的,農紛紛逃難。陌上棣華濃,一個小女娃去採,卻突然倒下了。症狀與聽說的瘟疫一模一樣。
一路南逃,一路有無數倒下。夫辭妻,子失母,老喪兒。哭嚎聲震天。到了一座代表希望的城池前,那城門口早已嚴陣已待,許多盔甲士卒,卻不是來迎難民入城看守秩序,而是驅趕難民們繼續南行。誰趕靠近,殺無赦。甚至連城池附近的郊野也不許多呆。
們有些不信邪,不信官府會如此放棄他們,還再繼續靠近。當一干面黃體瘦,手無寸鐵,病弱交加的流民百姓,對上手持利刃計程車卒。。。。。。結果之慘烈,以葉青艾之心性,也不願多回想。
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了一些,然而,這麼多的百姓被迫流落異鄉,沒有了自己的土地,以什麼為生?佃戶。
那些世族豪強趁著災年瘟荒,卻大肆侵佔收購良田,幾乎是以低到可怕的代價,就圈走了百姓賴以為生的土地。而有些返鄉的百姓,卻發現自己的土地已經成了那些惹不起的貴的了。怎麼辦?為了能再耕到自己的土地,為佃為奴。
聽著震天的哭嚎,看著荒地裡許多病餓而死化膿無收的屍骨,看著老漢抱著自己三歲的小兒熬不住病,一起撞死避苦。看著士卒殺到最後都垂淚不忍卻不敢停手的神情。看著那些餓得瘦得幾乎同骷髏一樣直僵僵,面色黃臘,衣衫破爛的百姓。替朱衣肉食的豪強耕作到暈倒,還要爬起來去繼續耕作,自己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