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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親已經老了,他失去了能夠制約他的力量,青春不再。而他長大了,擁有和年輕時的父親一樣強壯的手臂和高大的身材。

“你給我擺這表情什麼意思!翅膀硬了是吧!能把你老子說話當放屁了是吧!”

啪!

眼前一片金星亂冒,臉上火辣辣地疼。

迅速腫起來的臉妨礙了他的視線,不過並不妨礙他看見父親又揮上來的手。

那隻手的動作在他的眼睛裡無比地緩慢,他發現自己仍然清晰地記得自己小時候的夢想,記得那時想象著像父親揍他一樣狠揍父親時那種激動得發抖的感覺。

他一把抓住父親的雙手手腕舉到頭頂,用力將他推到牆上去。那個矮小的老人驚慌地掙扎著,卻無法掙脫那雙鐵鉗。

他心裡藏了很多話想,非常想一股腦地倒出來強迫他聽。

你看你這樣做不對。

你看我們我們不是不聽話也不是不努力。

我們知道你的難處所以我們不調皮不搗蛋不闖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們也很想尊重你愛戴你和你握手和你談心告訴你我們想要什麼聽聽你對我們的希望。

為什麼你永遠都不會好好聽我們說?我們理解你你卻何時理解過我們,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知道們姐弟四人想離開家想得要死是為什麼?

但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多年被壓抑塑造的沉默性格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爸爸,我已經長大了。”

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要再像對待小孩一樣那麼對我。

他以為自己說出那句話時會帶著巨大的喜悅與快意,就像兒時想象過的那樣。

但是沒有。

看著那個乾瘦的老人,感受著手心裡好像一撇就會斷的骨頭,他忽然發現,這個和他朝夕相處的老人,竟是如此陌生。

他是父親嗎?

那個年輕的、強壯的、有力的男人到哪裡去了?

那個緊緊地拉著孩子們堅定地向他自己的目標衝去的男人已經不存在了嗎?

這個老人是誰?

面前的父親……是誰?

隱隱地,他覺得有些心酸。

“我一定要想一些事情……必須想清楚……如果你能幫我……的話……”

她笑了一下。

“那我就把我的手借給你吧。”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僵直冷硬的指頭。

偶爾他也需要有人像這樣給他一點支援,告訴他充滿荊棘的小路該怎樣面對。而不是像父親那樣將他粗暴地打罵到寬廣的大路上,連一點多餘的嘗試都不給他。

溫樂灃和溫樂源原本以為那個搶救徐老最小的兒子的是鄉間哪個破醫院,跟陰老太太仔細打聽後才知道,原來它居然就在本市內,而且是一家在全國都赫赫有名的大醫院。

“這麼有名的醫院咋會把人治死呢?”溫樂源百思不得其解地叨叨。

溫樂灃斜了他一眼:“他是車禍不是生病。醫院又不是神院,讓你不死你就不死,沒了頭也不死……”

“別說這種恐怖的話!”溫樂源一邊呵斥一邊摸脖子,好像他的頭已經掉下來了似的。

“……”你又不是沒見過更恐怖的陣仗……

這兄弟二人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過朝九晚五的生活,對星期幾的概念模糊得很,直到進了門診部大樓,發現裡面一片黑壓壓的腦袋和在大家手裡刺眼地飄來飛去的診斷單的時候,這才發現今天大概、似乎、好像、可能……是星期一。

“好多的人哪!樂灃,我們不如明天再來!”溫樂源當機立斷地往外衝,溫樂灃反手拉住他的領子。

“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你老這麼怕苦怕累,我們的工作怎麼辦?”

溫樂源嬉皮笑臉地扭動身體,動作相當妖嬈:“我們的工作有錢地,那老太婆的工作是白乾活還要搭進去錢地,這是代價問題,你別混為一談啦啦啦啦……”

溫樂灃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一個倒黴的傢伙 “有幸”看到了溫樂源的動作,衝到角落裡抱著痰盂狂吐起來。

雖然溫樂源廢話很多,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更何況他們現在真正要調查的不是活人的地方,而是死人的。

這個醫院很大……不,應該說是巨大,稍一不小心恐怕就得在這裡迷路。因此醫院對各個科室的標記、說明和指向都很清楚,只有太平間這一個地方,就好像要努力把它從大家的視線中抹去一樣,溫家兄